第二日黃昏,雪寂就向澤玉君說明了自己在苑囿時的所見所聞,想要查查這紫衣女露霖是如何被殺害的,澤玉君道:“此事不知離魑仙官是否知曉?”
“聽那女子所言,似乎執掌花木的女仙眾多,少了一兩個也未可知,離魑仙官大約并不知曉!”雪寂答道。
“好歹是一個女仙,不能這樣莫名其妙就失蹤了啊,此事我派人去查吧,你如今多數時候待在凡間,還要照顧蕊兒,到時候有消息了我再通知你吧!”澤玉說道。
“如此甚好,我答應過那女子一定會查出殺害她的兇手,若是澤玉君能代查,是再好不過的,我已經許久不過問這些事情了,若是有消息了,麻煩盡早通知我,如果十日之內沒有結果,也請通知在下,我好幫忙查一查。她說在花木館中,與她熟識的女仙只有兩人,一個叫盜烏,一個叫蓮池,我覺得這兩人最為可疑,煩請澤玉君盡快查出兇手!”
澤玉道:“小事一樁,不必掛懷,雪寂兄是否還要多待幾日?”
雪寂起身道:“不必了,天色也不早了,今日我就帶蕊兒回去!昨晚她去陰池沐浴時,已然現出了龍尾來,我得教她一個妙訣將這龍尾收斂起來!”
“如此,我便不多留了!”澤玉起身相送。
雪寂牽著時蕊準備回青松廟,一路上認識他的便跟他打個招呼,不認識的也跟著點個頭,之后再悄悄問身邊的仙使自己到底是誰。他這副模樣出來,確實挺遭非議的,何況還帶了個女娃娃!
走到天河之畔時,只見長長的天河水旁立著一個白衣的姑娘,雪寂與時蕊站定,只見她雙目閉上,施了一個訣,天河的兩岸就由遠及近地開滿了雪白的曼陀羅華,時蕊第一次見到這場景,高興得大叫起來:“哇,師父,你看,你快看,這花也太美了吧!”
一旁的曼陀羅華仙使回過頭來,看見是雪寂,拘了拘禮:“參見神君!”
雪寂道:“仙使又在引渡本月得道成仙的仙官呢!”
醉心道:“正是!此時天河已不渡人過岸了,還請神君稍候片刻!”
雪寂溫潤一笑:“無妨,看看今年的新人也好!”
時蕊最是喜歡熱鬧,就拉著雪寂看看新上來的神仙長什么樣!
只見遠遠地看見天河盡頭處,劃著五六艘船,皆是青色的船篷,每船之上都坐了五六人的樣子,等劃得近了,便看見雖然那些仙官的模樣有差異,但是皆身穿白色素紗衣,只有一位身著赤金色的蟒紋衣,他立于船頭,劍眉星目,一派肅殺之氣,其余眾船都是無人劃船,但舟行水上,沒有一絲不平穩。待到得跟前,那身著赤金色蟒紋衣的男子下得船來,天邊登時驚現夕陽的余暉,燦爛奪目,在暮色之下,更襯得他光彩奪目!
醉心見男子下船,便道:“逢魔君此行可順利?”
被稱作逢魔君的男子便綻開了笑臉:“一切順利,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曼陀羅華仙使了!”
他見一旁穿著袈裟,帶著小娃娃的雪寂,便打趣道:“神君何時帶了個小娃娃了?”
雪寂道:“哈哈哈,帶了好多年了,你沒聽仙界那些八卦的神仙說嗎?”
逢魔君道:“我一直忙著在人間奔波,只聽聞你去了人間修行,卻不知原來是去帶小娃娃去了!”
雪寂知道逢魔君一向是溫和的性子,也不愿解釋太多,便道:“若是神君順路,便帶我們一程吧,我們正好要回人間!”
逢魔君道:“如此甚好!我剛好順路去一趟婆羅洲!”
身后的醉心將引渡的眾仙帶走去聆聽天帝的嘮叨,便道:“醉心先去帶他們去聆聽天帝教導,二位請隨意!”
雪寂告辭了醉心,便帶時蕊上了逢魔君的船,他的船不用劃槳,便能行動自如,時蕊看著身后跟著的五條船,便覺得若是哪位女仙嫁給了這逢魔君應該十分威風,一個船隊的聘禮拉到門口,這得多有面子啊,同時她也很好奇這位逢魔君到底是干什么的,便問雪寂:“師父,這位逢魔君是掌管那一路的神仙啊?”
逢魔君聽到她問,便道:“我呀,我是販賣黃昏的神!”
時蕊更好奇了:“這天界還有販賣黃昏的神?”
逢魔君便道:“不過一個閑散的神仙,在人間聽人們的祈禱,希望今晚的夕陽好看一點,我便為他們現出漂亮的晚霞來,天帝看我太閑了,也讓我兼職做做接送新仙官的任務,好讓我刷一點存在感!”
時蕊聽他說得這樣有趣,便道:“逢魔君的官職雖然聽起來沒什么用,但是感覺很浪漫的樣子啊!”
雪寂道:“你別聽他胡說,他可是逢魔君呢,哪能像他說的這樣閑?”
“哦?怎么說?”
雪寂一臉正色道:“你可知道黃昏時刻又叫什么?”
時蕊老實答道:“蕊兒不知!”
“天地昏黃,萬物朦朧,此時正是逢魔時刻,逢魔君就是在此刻抑制人間的癡鬼怨魔不為害眾生的神君,入夜后的平安不歸他管,但是黃昏時刻,就是逢魔君的天下!”
逢魔君聽到雪寂此番言論,笑道:“你跟個小娃娃說這么多做什么,這樣不是顯得我很可怕嗎?”
蕊兒心道:難怪初見他時,就覺得一身肅殺之氣,他不說話時,只覺得周圍的空氣都凝固了!沒想到一說話,卻是個如此有趣的人!
時蕊道:“逢魔君,既然你販賣黃昏,總得要點報酬吧,不能白白給他們展現美麗的黃昏吧?”
逢魔君見這小女孩十分機靈的模樣,全然不是雪寂那般正直不阿的模樣:“這是你的小娃娃嗎?這般機靈?”
時蕊聽出了話里的言外之意:“你夸我就夸我,不要貶低我師父!我可不是他的娃娃,我是他的徒兒!”
逢魔君笑道:“哦哦,原來如此!我就說嘛,他怎會生出你這般機靈的小娃娃!”雪寂也不反駁,只陪著笑。
“逢魔君,你還沒說你如何販賣黃昏呢!”時蕊催促道。
“我既然販賣黃昏,便要許愿者編織的美夢!”
“他們的夢?這有什么用?”時蕊實在是覺得十分好奇。
“這你就不懂了,黃昏時出來的癡鬼怨魔多半是生活遭遇了不公平的事情,或者生活得不快樂,很艱辛,他們多數是不作惡的,但是也有的怨氣太大,會為禍人間,如果黃昏時,有人盼著今日的夕陽美一點,他多半有了意中人,或者有了高興的事,他們雖然還沒有經歷黃昏的時光,但是他們已經編織出了美夢,我取了他們的美夢,將這些癡鬼怨魔放進去,讓他們未滿的生活變得圓滿,他們便不再為禍人間!”
時蕊聽得入了迷:“原來逢魔君的作用這么大啊!那你好厲害啊!既不會傷害許愿者,又不會傷害那些鬼怪,還保佑了黃昏時刻的眾生平安!”
逢魔君被夸得有了些許不好意思:“也沒有那么厲害啦,這是天帝常說的,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嘛!”
“那逢魔君最近在人間可遇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嗎?”
“我在人間這幾年,大多數時候都是很平淡的,不過我最近確實遇到了一樁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