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發去小嶺村前一日
庚昱調整車子后視鏡角度，說道：“你看這車怎么樣？大致按你要求來的，不會引人注意。”
靳北言在庚昱的介紹下，踱著步子繞著眼前的車身轉了一圈。
半新不舊的車子后身凹進去一塊，再轉到車前，左邊車燈旁還有幾條露漆的劃痕。
踹了一腳車轱轆，車身被踹的直晃悠。
“從哪淘的？看著不行啊，別再給我壞在半路。”
庚昱拍了拍手上的灰塵，說道：“在我朋友的二手車行。那你可放心啊，壞半路等你回來我把車吃了。”
他打開了車門，讓靳北言能看見車內的完整景象，“你試試？車內我讓人連夜改裝的。”
靳北言依言坐上了車，啟動了車子在附近開了一圈。上手的感覺還行。
停好了車子，拔了車鑰匙，說道：“就它吧！”
車子的事定下來。庚昱放松的抻了個懶腰。不枉費他一番功夫一大早去取車。
“明天幾天走？”
“不會太早。”
靳北言將煙盒先遞給庚昱，等他拿了一顆煙，自己再抽出一顆。
總歸明天要去辦的事，讓他心情沉重，抽煙抽的都要比平時兇上許多。
庚昱掏了打火機給兩個人點上。
“明天我帶著家里那個小丫頭去，走的太早怕我爸媽懷疑。”
“你帶她去，能行嗎？”
兩個人靠在車旁有一下沒一下的抽著。
“不行又怎么樣。一時半會兒找不到合適的人選。只能死馬當活馬醫。”
靳北言將煙頭上的煙灰彈掉，拿在嘴里深吸一口兒，接著說：“舒予的父母都去世了。失去至親的感覺她最能感同身受了吧！多少人去了小嶺村都沒撬開老太太的嘴，我只能想想別的策略，打打感情牌。”
庚昱側頭端詳他，半邊的側臉上除了平靜看不到多余的情緒。轉過頭，在靳北言看不見的角度勾唇笑了下，感嘆有些人本性就很冷酷。
他抽完一顆煙，扔了煙頭在地上碾了碾，直到徹底把火星踩滅。看了下手表的時間，說道：“車留著給你了。我先去上班。”
“不留下吃早飯？”
“去公司再吃。我讓助理給我買了早餐。”
“那行，我讓人送你。”
庚昱也不跟他客氣，道了聲好。
送走了庚昱，靳北言將車開到一條偏僻的小路邊停著，也不怕被偷。拿著車罩將車子遮好。放心的回了家。
舒予坐在椅子上，一邊吃著三明治，一邊看著手機上的消息。
在地圖上查了查明天要去的地方。很偏僻的一個小村子。距離濱城有些遠，看著是不能當天去當天回。
匆匆吃了早飯，她在出門的時候和靳北言碰了個照面。
因為求人辦事，這幾天靳北言對舒予的態度總的來說還算不錯。
兩個人低聲交談了兩句，就各自分開，吃早飯的去吃早飯，上學的去上學。
工作日里除了早上這一會兒短暫的交集，只要不是靳北言特意去找舒予的麻煩，兩個人也幾乎見不到面。
今天早上司機沒在，舒予只能去等公交車。
等車的間隙，她將自己需要準備的東西，羅列在備忘錄里，以便放學后的采買。
第二天，兩個人分開一前一后的出門。
舒予走到靳北言的說的地方，疑惑的向四周看了看。
車呢？
靳北言坐在路邊的車里，將車窗按了下來，對著舒予招招手，“這里！”
眼前的小車破的讓舒予躊躇不前。她懷疑這個車可能撐不到目的地。
“你開它去？”
靳北言按了兩個喇叭，“不行？”
行不行她哪敢置喙。
她只是怕車壞在半路，靳北言讓她下去推車。依她看這人絕對干得出來這事。
“別磨嘰。快上車，要不上到Y市天都黑了。”
舒予應了聲，上前去拉后排的車門。
拉不動。
靳北言從車窗里探出頭，“當我是你司機？坐到副駕駛去。還有你身上那個包，就放到后座吧。”
舒予將包塞到后座，大登山包旁邊的小包被擠到角落里。
登山包幾乎塞滿了后座的空間。車內的光線一下子就暗了下來。
“你怎么被那么大個包？甭想我會給你背。”
舒予坐到副駕駛，將安全帶系好，壓根沒指望靳北言這人能幫她背。
她提前查了Y市的天氣，這幾天都有雨。更何況還要住在當地，小嶺村，一個半山腰的小村落。多帶些東西以備不時之需。
舒予看了一眼角落的小包，嗤笑那么大點兒頂多裝點換洗衣物，洗漱用品。到時候指不定誰用上誰呢！
嗯了一聲算是給靳北言回應了。
靳北言將車子啟動，兩只手打著方向盤轉彎。
“你不等人？”
舒予揚聲問道。
“等誰？就我們兩個！”
車內的空間并不像外表一般破爛，甚至還很舒適。
舒予怎么也沒想到七、八個小時的車程靳北言打算自己開。
“這么遠的路程你要自己開？”
靳北言穿著黑色長袖襯衫，袖口挽到了小臂，露著健壯卻白皙的胳膊。
這個時間交通已經不那么擁堵了。
等待紅綠燈的間隙，他將左手的手肘搭在車窗沿上，另一只手光潔修長的手指隨著車內的音樂在方向盤上打著節拍。
腕上的表盤隨著手臂的晃動在陽光的反射下有些刺目。
“恩，不然呢？”
“讓你來開？”
舒予的眼睛躲著刺目的反光，交通燈閃爍，車子一個加速，讓她猛地向椅背靠去。
呼呼的風從敞開的車窗灌進來，吹得舒予頭發在亂飛，她把飛進嘴里的頭發撥出來，才道：“如果你想同歸于盡的話，我可以來開。”
靳北言不置可否，只是用行動進行著無聲的反駁。同歸于盡到還不至于，生死時速可以安排。
市區內還能限制車速，上了高速就是來到了他的領域。
舒予緊緊抓住車內的把手，一手死死的捂著嘴，壓制著涌上來的酸澀感。
這難道是現實版的泡泡卡丁車？
舒予投降了，斷斷續續的聲音從指縫間飄出來，“靳……北言，你開……慢點，慢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