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生回到單位上班的時候,已經是十月末了,這一個月經歷的事情雖然不少,但是時間確沒有多久。
時生回到單位后,姚總只是簡單的問問時生發生了什么,看時生不怎么愿意說,也沒有強求。只是拍拍時生的肩膀說了一句: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也不知道他是想到了什么。
轉眼十二月末,一六年馬上要結束了。這一天姚總把時生叫到辦公室,自己還坐在茶幾上。看來是要和時生談心?
“你來這也不短了,你覺得咱們單位怎么樣?”姚總說完還給時生倒了一杯茶。
時生連忙坐下,伸手接過了茶壺:“挺好的,就是咱的廠房貌似不夠用了,再就是咱的人還是少了些。”
“你覺得咱單位挺好就行,那你覺得老哥我對你咋樣?”
“姚哥對我特別好,那肯定沒話說。我都在心里記著呢。”時生邊說還邊拍自己的胸口,表示自己都記在心里了。
“我這有個事兒,不是很好辦,我這正為難呢。咱們單位就和你們幾個老人還能聊幾句,新來的都不放心。”姚總說完,又往茶壺里面添水。
“姚哥你說,用的到的,義不容辭。”
“也不是什么大事,這不是上個月讓你去了山城一趟么。這事有了結果。只不過那邊說要考察考察,現在還在猶豫要訂多少套。”
時生聽的有些迷糊,這事情和自己說,自己也辦不了啊。
“這馬上也快過年了,年底能不能吃上肉,就看這一單了。”
“姚哥,你就說要我干什么就行,我這人腦子不怎么夠,太復雜了可能辦不好。”時生趕緊給自己往回找,剛才只顧著表達對姚總的真情了,結果話說的太滿了。
“呵呵,沒事,不是什么復雜的事,上次俄羅斯那幫人對你可是贊不絕口。”
聽姚總這么一提點,時生明白了。這是要自己去陪喝酒?只是陪喝酒也不用這么苦口婆心的哄吧?
“你先回去洗洗澡,換身衣服,不用太正式,就把上次那個迷彩穿上,我看著挺精神的。”
姚總又叮囑了時生幾句后,就讓時生走了。
時生上次軍隊回來的時候,混到了一個臨時的本本,還有軍裝三套。只不過年初的時候紅本本和肩章被收回去了。
時生有些迷迷糊糊的回去洗了澡,換上了訓練服。不過并沒有扣腰帶,里面穿著毛衣,沿海小城的冬天還是很冷的。
下午六點左右的時候,姚總開上了他心愛的凱迪拉克,這車買來以后,就他媳婦開過幾次,然后就在地下車庫蒙著布,放著來著。
等小王把對方接到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七點半了。
時生一看進來的人,都是軍裝,只不過什么顏色的都有,有常服也有訓練服。不過都沒帶帽子和肩章。
聽穿著藍色軍裝的人介紹,領頭的是武裝部的一位很重要的領導。
一群人開始上菜吃飯,姚總酒精過敏,一口也不能喝的,酒都是時生在給擋著。
酒過了三旬,菜過了五味。開始說起了事情。
原來上次去山城那次,是武裝部準備的一個軍備采購的招選會,當然里面還是有一些人情的運作。
時生帶著設備去了以后,對方還是很滿意的,打算先來一批試裝。先給消防和地方用,如果效果好,那么在企業合作開發專屬于軍方的產品。
這次主要是要談談這個量的問題,實際上人家已經決定要采購了。區別就是多少的賬。
這群有底線、有信仰、有堅持的人談事情很直接,就在桌面上幾位開始了話茬。
有的說要多,多了可以多發現問題,即使改正。可以節省大量的時間,還可以培養一下使用人員的經驗。
有的說要少,少了可以集中使用,同一臺設備,轉移到不同的環境,看看效果是不是不同。而且少了方便下一次更新換代。如果太多了下一批要修改的話,那這一批到底是報廢還是怎么弄,到時候都是麻煩。
還有和稀泥的,多了也贊同,少了也有理。
最終一眾人不吵了,看著大領導,等著大領導拿主意。
這時候姚總插話了。
“要不我看這樣,你們看行不行。在座的都是好酒的人,咱們這位領導內蒙人應該也很喜歡喝兩口才是,咱今天喝多少就,就來多少套設備。領導你看怎么樣?”
領導聽了這話,笑了笑,說道:“這樣太麻煩了。而且酒多了誤事,這樣吧,我看這個小兄弟酒量不錯,小兄弟你喝多少杯,咱們就訂多少套吧。”
時生聽了這話,心里苦,時生心想,我說為什么姚總跟自己這么客氣。原來是在這等著我呢。
時生一咬牙,站了起來,服務員在門口看見站起來的時生走了進來,時生對服務員說道:
“去給我在拿幾個杯子來,另外給我上酒,白酒。”時生邊說邊指著桌上的白酒。
服務員會意,拿了六個杯子來。
這就算是喝酒也不能干喝,得說話。
姚總看著時生,滿臉的歉意,只是沒辦法,這一單真的很重要。明年要換廠房了,又要招人擴大規模,還要上新的設備。年底了要壓材料,還有很多的物料要給結算。
時生端著酒,敬了一圈又一圈,后來的時候,時生已經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酒了。
只是依稀的在時生還有記憶的時候,聽領導旁邊的人說:“領導僅僅開個玩笑,小同志不用這么當真。”
姚總咬著腮幫子,紅著眼珠說道:“領導日理萬機的,怎么有空和我們開玩笑。領導一言九鼎的,君無戲言啊。領導你說是么。”
時生醒來的時候,是在醫院,當天晚上喝完酒,就直接被姚總拉著去了醫院給洗胃。后來怎么樣了,時生不清楚。
只是時生心里明白,所謂的君無戲言就是,當領導發了話,如果領導覺得可以一試,那就是命令,如果領導覺得要虧,那就是玩笑。
年底的時候,姚總給時生包了個五位數的紅包。拍拍時生的肩膀,沒多說什么。時生都是明白的,他坐在那個位置,有些事情也是身不由己的。
就好像騎著自行車的人羨慕開汽車的人,羨慕人家不用風吹日曬。
開汽車的人羨慕騎自行車的人,羨慕他們沒有那么多的壓力,想停就停。
當人走進社會的快車道,要么隨波而下,要么被惶惶大勢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