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阿葵一路跟著傅鴻逸,來到了曾經的秋府門口,他就在那一動不動的站著,阿葵在不遠處也陪著他站著。
近黃昏的時候,堇兒姐姐找了過來,遠遠的就喊一句:“阿葵!”
這聲“阿葵”音量不小,遠遠的傅鴻逸也隱約聽到,回過頭看到的只有一群孩子,一目失望便搖頭離開,朝京郊走了。
在他視線看不到的一個角落,來找阿葵的堇兒正在責備她:“你啊,總是喜歡來這望著,只是這次一下午的日頭都不見你回來,樊嬤嬤緊著找你呢!”
“想起了些舊事,幌了神,沒想到時辰過的快,這就跟姐姐回去。”阿葵有些滿足了,今日遇見了鴻哥哥,還說上了話,看著鴻哥哥在秋府門前站立許久,許是念著自己,如此這些就足夠了,以后與鴻哥哥,大概就是兩兩相忘,各生歡喜了吧。就像嬤嬤說:人活一世全靠念想撐著。自己對鴻哥哥的念想已知足,剩下的就是擔憂杳無音訊的阿爹阿娘了。
快到伶館門口時,就看到樊嬤嬤已經在門口望著,看到阿葵回來,趕忙上前:“你這丫頭片子亂跑什么?”
“嬤嬤,阿葵就是想家了,去門前看看,這不就回來了嗎。”堇兒姐姐為阿葵說話,想著這樣可能被處罰的輕些,說完就跟阿葵使眼色,讓她道個歉、服個軟。
“嬤嬤要打要罰阿葵都接著,這就是最后一回了。”
堇兒姐姐暗地拍了阿葵一下,是感覺阿葵這樣說不好讓嬤嬤消氣,怕會罰的更厲害些,在聽到嬤嬤說了一句“今日我也不管你到底干什么去了,現在有個大買賣需要你去。”的時候心才放下來。
嬤嬤說著便拉著阿葵往伶館里走,邊走邊說:“過些日子宰執大人過壽,他家的小公子來咱們這訂一首祝壽的曲子,你的曲藝是伶館最好的了,這事就交給你了。這可是大事,你可不能給我搞砸了!”
“阿葵曉得了,嬤嬤。”阿葵覺得這樊嬤嬤還是不錯的,只有不跟利益掛鉤的事就總會照顧自己一二。這伶館中本就是大家閨秀的落魄之地,都曾是養尊處優的女子,聽其他的姐姐說過,嬤嬤也是這樣一路走過來的,相比之下誰又比誰更難呢。
祝壽的曲子阿葵最后選定了《遙壽令》,這是阿葵最熟悉的壽曲,是曾經祖母過壽時自己求鴻哥哥作個祝壽的曲子,然后當作給祖母的壽禮。
今時選它為宰執大人祝壽再合適不過,因為阿葵認為宰執大人是個善人。記得從前阿爹總說宰執大人對他的幫扶很大,如今自己雖是接受聘金賀壽,但是阿葵確是真心賀壽的,所以就算嬤嬤不說阿葵也是要把曲子練的萬無一失的,這樣也算是替阿爹回報給宰執大人。
接下來的每天,阿葵戴著那日鴻哥哥送的釵子,一個人在房間里練習著壽曲,也沒有再上過街,若是斷了琴弦也只是讓出去采買的姐姐幫忙捎帶,只是心無旁騖地專心練琴。
壽宴當日,阿葵早早就在宰相府準備好了,但是小公子差人來說曲子排在了最后,所以阿葵就想著先在園中閑逛片刻。
今日來了許多的人,好像都是朝中的官員,如果沒有變故,阿爹也會被邀請過來吧。
在園子中阿葵不知不覺走的遠了,迷了路,正要問身旁的小廝,就聽見了過來尋她的丫頭,遠遠的叫著“葵姑娘”,聽著叫聲摸著路才看到那丫頭:“我在這!”
“葵姑娘快些回去吧,宴席這個時辰都過半了,姑娘快回去準備準備。”
“煩請姑娘帶路。”一路彎彎繞繞的,阿葵跟著帶路的丫頭沒一會兒就走回了正堂的側廳。正堂中的歌舞正盛,丫頭說這個歌舞結束后就是府上的各位公子獻壽禮了,而聘請阿葵的是最小的公子,所以排在最后。
阿葵進來側廳又試了試琴音,在心中默了默琴譜后,阿葵便被小廝帶入正堂中,堂中央已經設好了屏風,阿葵坐下,將琵琶在腿上架好,起了勢彈了起來。
屏風外面阿葵看不到,在曲子婉轉了幾個音節后,在角落的一個人突然坐直了身子,是傅鴻逸。皇帝還是惜才,讓宰執在壽宴上邀請他,好籠絡士心。
曲子不長卻婉轉悠揚,像描寫出那句“明月瑤笙奏徹,倚樓黃鶴聲中”,眾人陶醉。但是傅鴻逸聽來卻悲喜交加,按理說這曲子只他與阿葵兩人熟知,但是他又好怕看到這奏曲人不是他的阿葵。
一曲閉,宰執帶頭拍手叫好,還夸著小公子的孝心最得他心,阿葵在這陣陣的叫好與喝壽聲中快快的退去,讓仰頭張望的傅鴻逸匆匆一眼也沒看見面容,只瞧見了那頭上戴的雛菊釵子,是那日送姑娘的釵子。只是今天的壽宴宰執格外關注他,眼下出去找人怕是會被問及。
直到酒闌人散的時候,傅鴻逸向小廝詢問最后獻藝的琴師哪里去了,小廝說:“那琴師姑娘作完曲沒一會,我家小公子就安排人送姑娘回去了。”
“那可知道那姑娘是哪家的琴師?”傅鴻逸緊接著問。
“聽說是伶館最好的琴師。”說完,小廝也不管他還有沒有要問的,就忙著干自己的活計,不然他就要干到半夜才能休息了。
傅鴻逸聽到也緊接著出了宰執府,駕馬朝西走去,伶館就在西街上,因為是賣藝的館子,所以此時應該還未關門。
阿葵回到伶館的時候,館里的生意正熱鬧,自己跑了一趟卻也累了,給樊嬤嬤說了一聲便回自己的房里了。只是阿葵還未意識到當時在場的尚有傅鴻逸,且自己的一首曲子已經讓他上了心追了過來。
不久,傅鴻逸到了伶館,進去有些橫沖直撞,樊嬤嬤只以為是鬧事的,帶著兩名打手要將他轟出去,但是傅鴻逸卻一把抓住了樊嬤嬤,問:“阿葵是不是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