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高妙儀睡到卯時就起了,她坐起來揉了揉眼睛,她做噩夢了,夢見裴元景那個白眼狼,真是晦氣。
瞧見她醒了茗兒趕緊招呼宮女為她洗漱穿衣“殿下你可算是醒了,太子太傅那邊還等著給公主上課呢?!?p> 高妙儀瞬間睡意全無,瞪著眼睛問“你說給給我上課?太子太傅?父皇準的?”
“回殿下那是自然了,宮里的女傅可不會國策,圣上特準公主同太子殿下一同學習國策。”
太子太傅當朝太宰王仁之,鼎鼎大名如雷貫耳,前世父皇去世前,將王兄托付于他輔佐,太子太傅并無實權,但當朝太宰六卿之首可為權臣。
映月一邊給高妙儀挽頭發,一邊搭話“圣上可真是寵咱們公主,這大寧王朝哪有女子學習國策的,還是同太子殿下一起,這份殊榮只咱們公主一人才有?!?p> 高妙儀沒心思想這些,前世國家政策,局勢她并不知曉太多,她被保護得太好,又懶得關注什么朝堂局勢,她只知道在公主府吟詩作畫,奢靡享樂,左丘棠笑她繡花枕頭一個,她還很不服氣,但只能默默回懟彼此彼此。
說好聽點那叫天真,說難聽點那叫傻,品鑒再高雅,畫技再高超又如何,愚鈍無知,連點傍身的武藝都沒有,以至于前世有那么多人為她送了命。
“走,我們早些去,去看王兄”
茗兒攔住高妙儀“殿下還沒用早膳呢?!?p> 宮女們端著紫檀木的托盤,仔細地把早膳擺上桌子,高妙儀看了一圈,進了一小盞珍珠翡翠圓子,喝了小半碗蓮子羹,吃了一只水晶蝦餃,喝了點杏仁松露,就覺得飽了。茗兒見高妙儀吃的差不多了,便端來花茶給高妙儀漱口。
從上陽宮出發已經快到巳時了,高妙儀這才有些急。
東宮書閣,高硯青身著湖藍色蟒紋太子宮裝端坐案前,一手行楷寫的極盡瀟灑,筆鋒婉轉,行云流水。
“王兄在寫什么呢?”高妙儀小跑進來。
高硯青轉頭就看見了邁進門檻的高妙儀,她今天穿的是水色綴著珍珠的褶裥長裙,頭上戴的是珍珠流蘇的發簪,珍珠流蘇同她的發絲纏繞,可見她走得急,沒來得及顧及什么公主儀態。
他無奈笑笑,伸手去整理她纏繞的發絲,直到珍珠流蘇穩穩地停住?!懊钅飦砹耍趺醋叩倪@樣急?”
她的王兄哪里都好,就是太善良,是視她的性命比自己性命更重的人,她甚至希望王兄自私一點,不要對她這么好,她都懷疑王兄真么多年學的不是帝王心術,他從未對自己的同袍兄弟下過手,一直在努力庇護他們,高妙儀抱著高硯青的胳膊“自然是太過思想念王兄了?!眰阮^卻看見案牘上的字。
天命佑寧,光濟萬國。她的王兄本不該是那樣的下場,她忽然覺得頭很疼,胸口很悶。
高硯青扶住她“妙娘你怎么了?”
高妙儀搖搖頭“我沒事?!?p> “來人,宣太醫,茗兒映月送妙娘去休息。”
“王兄不用,我沒事,太傅怎么還不來?”高妙儀穩了心神,坐在高硯青身旁。
高硯青用溫柔關切的眼神看著她“妙娘你是公主不必學這些的?!?p> 高妙儀抬頭看他“可是我想學這個,妙儀雖是公主卻不該整日只會吟詩作畫。”
高硯青摸了摸她的頭“好吧,你想學便學,但是身體不舒服的話還是要看太醫的?!?p> 高妙儀看著他,低眉側目的樣子很是溫柔,王兄年長她四歲,此時也不過是剛剛及冠歲的少年,身穿湖藍色的太子宮裝,還略顯稚嫩,可她卻看見,日后那個萬人之上帝王,他說“只要有朕在一天,就絕不會有人敢欺負你。”
那天,為求得她一命,王兄甘愿被俘,被當時的禁軍統領一刀斬斷喉嚨,第二刀就被砍下頭顱,可就算是她活著,也不過是他人玩物,她不愿那樣屈辱的活著,也不能那樣活著,所以辜負了皇兄自刎于寧王宮前。
高妙儀搖搖頭,想終止這些回憶,正巧太子太傅走了進來,太子太傅已經年過古稀,兩鬢斑白,腰也有些佝僂,可一言一行都透露著當朝太宰的氣度。
“老臣見過太子殿下,公主殿下?!?p> 高硯青開口“見過恩師,這位是舍妹。”
高妙儀起身行禮“妙儀見過太傅?!?p> “老臣聽圣上提起公主想學國策?”
高妙儀回答“是?!?p> “那公主以為何為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