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從帶著士兵一路潛行,來到前鋒營與黎寨的的中間位置埋伏。
看著黎人往黎寨運送一車又一車的尸體,沈從心里很不是滋味,吳伯言真該天誅地滅,無緣無故挑起戰事,弄的多少黎人家破人亡。
而后沈從看到一隊人馬,大約近百人,扛著一桿金鑲黑麟旗,一開始以為是吳伯言的前鋒營人馬,心里一陣緊張,待他們走近一看是安巨能他們。
“兄弟們,跟我上,抓住他們的首領。”沈從大喊道。
黎人大概是也沒料到在自己的腹地竟然會有夏人的一隊奇兵,這是那支部隊?
難道是安南軍的鐵狼營,可是根據斥候現報,最快大約明天清晨才會趕到。
如果不是他們,難道是縣令率領的民兵,和我們打了一日的陣地戰的縣令?他哪來的膽子敢深入敵后?
沈從看到他們一個個干吼,也不上前死戰,看樣子是強弩之末,如此甚好。
“你們已經被包圍了,還不快快投降!”沈從大喊道。
“我們為什么投降?別以為你人多,我們就怕你!
我們巫師的巫術把你們全部炸成肉沫,你們信嗎?”一個看樣子是個小頭目,得意的喊道。
沈從的士兵都聽到了爆炸聲,但都不知道怎么會事,以為是打雷,現在聽他這么一說都害怕的向后退了幾步。
“涂飛,你的巫術是越來越厲害了!”沈從對著遮著黑紗面罩的巫師說道。
“師傅,是你教的好!”涂飛賤笑的說道,黎人各個都傻眼了,這什么情況,難道沈大人的巫術更強大。
“涂飛,我要你們投降,你們誰不服。”沈從其實內心很像弄死涂飛,以報那日惜柔受辱之仇。
“師傅,這需要問我們大首領的意見。”沈從沒想到涂飛這么上道,沈從內心感到有點羞愧,一直還想著怎么弄死他。
“安巨能你降不降!”沈從指著一個糟老頭問道,現在真的是頹廢的一逼,哪里有打贏勝仗的樣子。
“我黎人天不怕,地不怕,難道怕你們夏人不成,我黎人從今以后站起來了!”安巨能大喊道,這也是商量好的,如果直接投降,他這黎族大首領估計就威嚴掃地。
“黎人誓死不降,永不為奴。”
……
黎人都一起大喊道起來。
“安族長,你身為一族之長,難道你要親眼看著幾十萬的黎人死于亂刀之下嗎?
今日向我一人投降是小,但是可以保全你的族人。
今日你們可以死戰,我沈從也會深陷從圍,十死無生,但是我身為蓮山縣的縣令,不論夏人,黎人,瑤人都是我的子民。
今日明知是死,但我還是冒死前來勸降,只為你們的族人著想,安族長人終會一死,有的人死輕于鴻毛,有的人死重于這腳下巍峨的十萬里大山。
一個人的榮辱是小,你一個人的投降卻換來萬千族人的平安,孰輕孰重望安族長深思。”沈從可是編了一日的話,只為了讓別人覺得安巨能是為了族群才忍辱負重,茍且偷生。
“如果我投降,你可保我全族無憂?你小小縣令,我如何信你。”安巨能問道。
“現在你們如果不向我投降,明日安南軍的援軍趕到,必會為自己的袍澤報仇,把你們黎人殺得片甲不留,你們死了不要緊,但是你們家中妻兒恐怕也難以保全,活在惶惶不可終日的屠刀之下。
我沈從在此發誓,如果我沈從不能保全你們黎人,我將來必死于你們巫師的雷火之下。
安族長一人之榮辱輕于鴻毛,萬千族人的生命才重于高山!”沈從深情的演講。
一下子全場都靜了下來,四周的黎人也趕來,沈從手下的士兵都有丟掉武器的沖動,他們被包圍了!
沈從的手心也生滿了冷汗,他現在生怕安巨能毀約,畢竟他們現在有了火藥,保不齊他生出萬丈雄心,想稱王稱霸。
安巨能猶豫不決,旁邊有的黎人開始喊道:“大首領,我們有巫師的巫術,我們不怕他們夏人了。”
“是啊,大首領!”
……
“安族長,風停了,雨停了,你覺得你又行了!”沈從冷語說道。
“我投降!”安巨能丟掉手中的鐵杖。
“大首領,不能投降,我們還有一戰之力,可聚十萬雄兵,大首領我樓一海愿意跟隨你血戰到底。”
“大首領不能降啊,我們愿意血戰到底!”
……
安巨能聲淚俱下,聲音滄桑高啞,好似用盡了平生所有的氣力:“諸位是我黎族之膽,是我黎族之劍,我們死了很容易,可是我們的族人怎么辦,我們的妻兒怎么辦!
活著才是最難的,有意義的活下去才是最難的,我黎人有諸位永不滅亡,你們才是黎族傳承的希望!”
安巨能跪下了他尊貴的膝蓋,黎人的歷史仿佛在這一刻定格:“我黎族安巨能請降!”
他們的巫師涂飛也跟著跪下:“我黎族涂飛請降!”
……
黎人丟掉手中的兵器,紛紛跪下……
沈從也是淚流滿面,安巨能的臺詞比他準備的還充分,自己都感動哭了。
沈從和安巨能在黎人的王宮簽訂了《黎夏兩族意向盟約》,而后寫了一封奏章,八百里加急,直接上報禮部,呈閱天子。
沈從認為任何生活在夏族境內的民族是平等的,日月同天,同飲一江水。
盟約條件:
一:黎人請求天子對此次事件不欲追究。
二:黎人愿意率軍為帝國平叛,申請軍番。
(軍番,如安南軍,歸義軍,長信軍……等等,帝國一共成立過八十多個軍,如今只剩下二十三個軍,軍隊有督軍管制,有的是地方節度使兼領,直接聽命于天子及兵部調遣。)
三:黎人請求蓮山縣知縣沈從,管理黎人全全事宜。
至于吳伯言偷襲黎人營寨一事當然沒有在奏章中出現,夏人的高層也不會認,而是附帶在一封密折之中,講解事情的原委。
沈從沒有解除黎人的軍備,反而讓黎人的軍隊繼續集結,保持警戒,這才是自己真正和夏皇及安南軍談判的籌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