碩江的雨季如約定一般,不早不晚地光臨到來,時而傾盆,時而細密,一遍一遍不知疲倦地沖刷著城里的每一片烏瓦,每一寸青石板的街道。街市和碼頭此起彼伏的喧鬧都時不時地被飄落和流淌的水聲掩蓋其中。
碼頭邊,江記酒樓,二樓,正對碩江的包房雅間。
為曹克接風的酒席已經吃的差不多了,推杯換盞的恭維也告一了段落,曹克吩咐伙計撤下桌面,換上了醒酒的茶水。
“哦,對了,山炮,有件東西是菊花托我帶給你的。”曹克從懷里掏出一只精致的牛皮盒子,遞給了山炮。
山炮接過盒子,打開后直愣愣得看著里面的東西,有些發傻。
旁邊的富貴好奇的湊過頭看去。
“金懷表!”富貴羨慕地叫了起來。
“拿在手里傻看什么啊?拿出來帶上。”曹克提醒山炮道:“是不是不會用啊?拿過來,我教你。按一下這個,你看表殼就打開了,我幫你對一下鐘點,現在是下午兩點,你看這個拔出來,往上轉,這表針就會這么打轉,往下轉,這表針就反過來打轉,你自己試試。”
在坐的幾個人,除了何青,都圍了上來,看著曹克手把手地教著山炮玩弄那塊金表。
“何老麻原來也有一塊,現在在我哥手上呢。”
“山炮這塊,可比哥手上那塊漂亮,你看這表殼上雕的花,太體面啦!”
“山炮,菊花可是特意拉著我和小月婷跑到京城的東單市場,挑了好久,幫你選的。”
“謝謝曹爺,讓您費心了。”
“我有什么好謝的丫,我只是陪她出去了一次,這可都是你表妹的一番深情厚誼啊!”
“我要是能有這么一個表妹,我可要樂開花啦!”
“你有什么好嫉妒的啊?你自己家里的老婆接回來了嗎?”
“早接回來了,現在家里又不清凈啦!”
“你們要是喜歡,等過段日子,我們一起去趟漢口,一人都去弄一塊玩玩。都先坐下吧。”
看著幾個人坐定,曹克開口問向貓娃道:“這兩趟到銅山走貨,鐵匠那邊跟去的人還守規矩吧?”
“按你的交代,這些人到了銅山,我就安排人陪他們吃喝玩樂,寸步不離。還告訴他們別出去瞎逛,不然會讓人搶了做掉。但還是有一個溜出去串動,打聽門路的,我暗地里叫人收拾了一下,尸首也故意讓他們找到了。”
“嗯…兩次都有人背著你出去的?”
“第二次沒有了。”
“這次老實,不代表以后就也老實了。以后每一次走貨,鐵匠的人都要看緊咯。”
“知道了,三哥。”
“他的人死在了銅山,鐵匠那里有什么反應啊?”曹克又問向富貴。
“他能說什么啊?貓娃早就關照過他的人,別出去瞎逛,自己不聽話,出去找死。鐵匠他就是心里有苦,也說不出來啊!江順有來告訴我,他本來還不死心,還想安排人在銅山找門路,可是沒有人敢聽他的話,出去送死啦。”
“既然銅山的貨路已經順當了,現在就盡量多的把那里的好貨吃下來,早點運到碩江,但不要出得太快,不然市面上的貨多了,價錢就就賤啦。我們要在碩江囤積一批貨,作為周轉調度的籌碼,價錢高,我們就多出些,價錢低,我們就少出些。”
“這個,我哥早就想到了,第二趟的貨我們還都存著,沒出呢。”
“何老大就是何老大,深謀遠慮啊!”曹克恭維了一句何青,何青謙虛地笑了笑。
“那,囤貨的倉庫,何青你是怎么安排的啊?”
“我安排碼頭上最好,看管最嚴的倉庫…”
“碼頭的倉庫放兩成的貨,其余的貨分開來放到我們各自宅子的庫房里。放到一起,萬一有意外,損失太大。”
“嗯…這幾天雨水多,等一放晴我再安排吧…”
“下雨礙不了什么事的,明天就把這事安排了。這些貨都是大家的身家性命,早點收拾妥當,大家都安心。”
“好吧。”
“山炮,牛角溝的人,你照顧得怎么樣啦?”
“這幫山賊,待在碩江都不想回去啦!鐵匠這個人小氣的很,他的那些手下在他那里沒有什么大油水,都不敢在碩江放開手玩,我啊,就讓他們都佘著,讓他們盡情地耍,現在看見我,都像見到親爹一樣…”
“有合適收買的貨色嗎?”
“都是有奶就是娘的。”
“嗯…下次他們再來,沒有錢玩,就讓他們拿手上的軍火換,先一點點把鐵匠掏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