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近在咫尺
南敘喝完一杯又要了一杯,才坐到江江旁邊,好似下午真是把他累壞了也渴壞了的樣子。
他坐過來,身上飄著一股似檸檬的清香,就是上次江江朦朧醒來聞到的那好聞的味道,不多不少,濃淡相宜。
還沒洗澡的江江,身上浸染的汗味和廚房的油煙味,瞬間被趕走了一大半。
生怕南敘突然跟她說話,又被他嘴里那股可樂的香甜迷住,江江的雙手移到桌下,準備把凳子稍微往邊上移一移,手剛放到凳子上,對面的江湖突然開口:“哥,我才發現,你怎么每次都坐到她旁邊啊,為什么啊?”
南敘剛拿起筷子,手就頓在了空中。
江湖不服:“明明咱倆都是男人,是同類。”
南敘生怕江湖后邊冷不丁冒出一句,你不會喜歡我姐吧?但又不能表現得太著急,太在意,故意過了好幾秒,才抬頭望向江湖說:“想聽實話?”
江湖傻傻地點點頭。
南敘夾了一口菜,慢吞吞咀嚼完,才道:“因為…你…月半。”
月半?江湖一時沒反應過來,自己喃喃兩聲后才意識到南敘的委婉。
這是在說他胖啊!!!
江湖瞬間滿臉黑線,他后悔極了,自己突然發什么神經,給自己找虐啊。
瞅瞅南敘那精致的身材,再瞅瞅自己肚子上一道一道的橫肉,心起悲哀,又喜逞強:“人要不能盡情享用人間美食,活著還有什么意思。”
南敘卻毫不給面地回擊:“沒人阻止過你吃,但吃完該動動還是要動動。”
江湖心想,你們一個個瘦猴怎么會懂一個胖子的艱辛,何況還有堆積如山的其他事需要做。
江湖昂著他肉嘟嘟的小胖臉:“我…我有動啊,不動能每次考試都是年級第一嗎。”
南敘到嘴邊的話“要不要以后早晚跟哥去跑步”,硬生生被江湖的另類思維憋了回去。
年級第一,還真是絕妙的回擊啊,他這幾個哥哥姐姐可無人有他這種令人嫉妒的記錄。
不等南敘想好回話,江湖突然哎呦一聲,從座位上起來,佝僂著身子說:“今兒那倆壞家伙下手真狠,這后勁起來了,我先回去歇著了哈。”
南敘看出他是裝的,但只是抿嘴笑了笑,沒有吱聲,旁邊的江江似不吃他那一套,喊了句:“回來。”
江湖回頭:“干…干嘛?”
江江朝江湖的碗揚了揚頭:“把你碗里的飯吃干凈了。”
江湖摸摸肚子,擺出一副難為情的樣子:“都月半了……”
但不過一秒就被江江的眼神鎮住,速速坐回來,呼啦呼啦幾大口全塞進了嘴里,不等嚼完就跑回了自己房間。
江湖一走,餐桌處頓時安靜了下來。
一向話多,才有外號“絮叨”的南敘,今兒特別反常,夾菜咀嚼的速度比江江還慢,讓江江感到非常不適。
“夠嗎?”
江江突然都不好意思亮出她的高嗓了。
“恩。”
南敘輕聲點頭,依舊吃得不緊不慢。
江江吃了兩口,終是不能忍受這種氣氛,然后開始想,莫不是南敘剛剛說了幾句話又累著了?
想想今兒下午出去這一趟,來去她都沒拎東西,現在都有些累,更何況南敘呢?
不僅在大熱天用自行車載著沉甸甸的她和一堆重物;還拎著老媽重重的愛心爬了三樓;又因為她大哥的事情著急忙慌地賽了個跑;回來時她也沒放過他,去了趟超市,讓他不得不紳士地又累了一把。
現在她腦海里都還能閃現出南敘胳膊青筋暴露的畫面,這大半天真是讓他受累了呢。
不知不覺江江盯著南敘的胳膊看了起來,讓她意外的是,下午還完好無損的胳膊,現在竟散落著幾道深深淺淺的劃痕。
“怎么回事?”
江江不自覺地放下碗筷,湊近南敘扶上了他的胳膊。
南敘完全沒意識到江江的目光,一直沉浸在江江方才給他帶來的悲傷之中,突然被江江的小手這么一模,手里的碗差一點沒抖落到桌子上。
他冷靜了兩秒,才用另一只手拿過碗安安穩穩放到桌子上,側頭看向了江江扶著他胳膊的手。
不等他解釋,江江又湊近他一點,眼睛都快貼到了他的胳膊上,一邊輕輕摩挲著他胳膊上的疤痕,一邊著急地問:“這是怎么弄得?貓抓的?咱也沒遇到貓啊?”
說完,突然抬頭望向他,那一雙好看的眼睛裝著她的關心,比以往更加明媚動人了。
南敘頓時心里咒罵自己一聲,怎么能這么輕易,因為她的一兩句關心話,一個柔情的眼神,就把剛剛那些陰霾都驅散掉。
但很快江江的大嗓門就會把瞬間騰起的悸動嚇跑:“說話啊,怎么回事?”
南敘推開江江的手:“應該是樹枝刮的。”
“樹枝?”
江江又抓回他的胳膊,上下翻看兩眼:“還真有點像,這都什么時候的事了?”
“去大殿棠的時候吧,抄公園的小路去的,那有幾片月季花,不小心刮了幾下。”
“這么大人了也不說小心點,刮一下還不行,這都多少道疤痕啊。”
江江嘴上不饒人,心里知道南敘是因為著急去阻止江笑,才不管不顧的。
都怪她今兒的心思全在江笑和江湖身上,并沒注意南敘。
一瞬間愧疚感更強,平時這點傷多半就讓它自然修復了,今兒江江矯情了一把,吃完飯,硬抓著南敘在客廳沙發處給他的胳膊消了消毒,又抹了點去疤的藥膏。
別說,父母都是醫生,雖然經常忙的不回家,但也有一點好處的,家里常備藥應有盡有,這種時候特別慶幸。
真把南敘的整個胳膊翻過來,江江才發現有那么兩道傷被劃的有些深,不由地抹起藥來也小心翼翼了些。
“疼嗎?疼你可以喊出來,我不笑話你。”
江江說得正經,結果一向壯漢從沒因為一點小傷喊過疼的人,此時悶聲一句:“疼。”
江江有些意外,也以為是她下手重了,猛地抬頭:“真的呀?”
南敘正看著她,眉頭有些微皺,一副難受的樣子。
江江不由抬了抬身子,一只手覆上了南敘的額頭。
“不會還中暑了吧?”
說著,好似手沒摸出來,又把額頭貼在了南敘額頭上。
那如羽毛輕輕在南敘臉上掃過的呼吸,那近在咫尺的眼睛,鼻子和嘴唇,剎那間讓南敘的喉嚨干涸難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