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寬恕我的平凡

(三十一)小天走了

寬恕我的平凡 柚阿七 2662 2020-06-10 13:37:17

  仿佛世界都安靜了,鞏帆沒能把花送上去,熱潮的人們并不知道剛剛倒下的男孩子對鞏帆有多重要。

  一時間,所有的工作醫護人員蜂擁而至,把舞臺圍的水泄不通。

  不只是鞏帆,我們誰也沒能上到舞臺去看過小天。

  焦急的鞏帆蹲在人群里失聲痛哭,曉茜在一旁照顧著她。

  我踮起腳尖想看看小天到底怎么了,但人太多,我什么都看不到,此時,救護車的鳴笛聲漸行漸近又漸行漸遠,小天被送往了醫院。

  音樂節并沒有因為小天的意外而終止,臺下的觀眾對表演失去了興趣,大多都是在討論小天的事。

  我如坐針氈,對著鞏帆說:“我們離場吧?”

  “嗯嗯!”哭紅了眼的鞏帆使勁的點了點頭。

  出了場,鞏帆小鹿亂撞,找不到有小天的方向。

  “對,我們可以給班主任打電話,他一定知道小天被送到哪家醫院!”說罷,我掏出手機撥通了班主任的電話。

  “老師,褚小天他……?”

  我話說一半便被老師打斷:“在二醫院,你們先回學校,這里有很多老師照看。”

  從老師急促的語氣里,我明顯感覺到了事情的嚴重性,為了安撫鞏帆,我這樣給她說到:“老師說不用擔心,讓我們先回學校。”

  用了很長時間才說服鞏帆回學校,其實我們和鞏帆一樣擔心小天的安危,但從某一種角度來說,鞏帆是比我們更擔心小天的,這也是不爭的事實。

  推開寢室的門,我跟以往一樣看著小天的床,今天他的床有些凌亂不堪,是因為走的急沒來得及收拾,小天換下來的衣服還掛在床頭的掛鉤上。

  魏亮和付茗看到我在收拾寢室,便也加入到打掃衛生的行列里來。

  我把小天的床整理的很干凈,他回來看到的話一定會笑著跟我說:“謝謝寢室長。”

  在收拾我自己的床時,不小心碰到小泥人掉到了我的枕頭上,我拿起小泥人,感覺怪怪的,小天的臉怎么黑了。

  我挨個看了他們的小泥人,都如同我的一樣,小天的臉黑了。

  “小天的臉怎么黑了?”我拿著小泥人問到。

  魏亮和付茗并沒有說話,而是同樣的觀察著小泥人。

  “沒有呀,原本就是這樣的顏色。”付茗捏著小泥人說。

  可我覺得自己并沒有錯,從小天請假回來的消瘦、流鼻血,和他捧著鮮花笑時的面容,瞬時間緊張和不安涌上心頭,讓我覺得有一種不祥的預感悄悄來臨。

  這件事情很快就傳遍了謝謝,進進出出的人擠滿了寢室,這些來的人都有一個目地,詢問小天的情況,我們不止無可奉告,還比他們都想知道小天的情況。

  無可厚非,今夜是難熬的,我們都在盼著天亮,月亮從陽臺的窗縫里照到地板上,清晰可見,可它并不是太陽,此時此刻我們更期待的是太陽。

  知道他們都沒睡,我搜索到樸樹的《白樺林》,點擊了播放,聽完這首歌心情越發的沉重了。

  “小天不會有事吧?”借著音樂結束的間歇期魏亮問。

  “他摔的很重。”小天摔下去時,在接觸到地面那一瞬間,沉重的碰撞聲從話筒里傳出來。

  “曉茜說除了小天最擔心的是鞏帆,她送給小天的花掉到地上被人群踩的稀碎,并不是心疼那一捧鮮花,而是捧著鮮花愛不釋手的鞏帆。”付茗說到。

  曉茜說的很對,原本期待已久的音樂節,竟會發生這樣的事,是我們所預料不及的,現在只能祈禱小天能平安。

  終于是一夜未眠,簡單洗漱了一下就往醫院去,此時曉茜和鞏帆已經在樓下,鞏帆有些憔悴,應該同樣一夜未眠吧。

  在從班主任那得知小天的具體位置后,很快就來到五樓的重癥監護室,班主任和幾位學校領導正坐在走道長廊的椅子上,和一位穿著時尚的中年大叔輕言輕語的探討著什么。

  在看到我們一行人的到來時,班主任起身往我們走來,拍了拍我的肩說:“來這么早。”

  我正準備說話,鞏帆搶先一步問到:“老師,褚小天他怎么樣了?”

  “褚小天……!”班主任用手穩了穩眼鏡,覺得他難以言表。

  “老師,你說呀。”

  在感覺鞏帆明顯著急了許多后,班主任壓著大人該有的語氣說到:“醫生說是惡性淋巴癌,中午褚小天就會被送出重癥監護室和家屬見面。”

  這樣的消息如同晴天霹靂,我們誰也接受不了,鞏帆和曉茜已經哭的像個淚人,話多的魏亮和付茗紅著眼睛沒有掉下一滴眼淚。

  莫約過了幾分鐘,重癥監護室里走出來一個男醫生,他脫掉口罩對著眾人說到:“病人情況惡化,我們蔣提前送他出重癥監護室,安排親人見面吧。”說完男醫生向著我們鞠躬:“對不起,我們真的盡力了。”

  小天被送出來時,身體布滿了醫用器械,跟著推車一路來到病房,醫生拆除了小天身上所有的醫療器械,我們都明白醫生為什么要這樣做。

  拆除完畢,那個中年大叔用濕毛巾給小天擦了臉,就短短的一個晚上,小天像換了張臉,黑了許多。

  鞏帆沒有進來,在門口遠遠的看著小天,她盡量控制著自己,不讓小天聽見她哭啼的聲音。

  小天睜著眼睛,已經說不出話,但從他的眼睛里我感覺到了喜悅,一時間,兩顆溫熱的淚珠從眼角掉下來,我用衣袖拭去剛流下來的眼淚,勉強著自己沖小天笑了笑。

  “床,寢室長已經給你收拾好了,等著你回去睡。”我趴在離小天臉不遠的位置跟他說到。

  小天撇了撇嘴,其實我知道他在笑。

  一直以男子漢自居的魏亮像沒有糖吃的小孩子一樣,他對小天說:“你說要教我彈吉他,這話還算數嗎?”

  付茗牽著曉茜很淡定,但臉上的悲傷并沒有完全掩飾掉,一旁的曉茜盯著小天已經說不出話。

  付茗說:“小天,我知道曉茜一直都對你很好,我一直裝做沒事,其實我很吃醋的。我現在不吃醋了,等你好了,我和曉茜一塊對你好。”付茗故做淡定的臉一下子就繃不住了。

  最后,在經得所有人特意后,我們都出了病房,讓鞏帆和小天見面。

  我們都坐在長廊上,沒有喧鬧,沒有交談。

  在這樣的氛圍下那個中年大叔主動跟我搭話說:“你們都是小天的好朋友吧?”

  “是的,叔叔。”

  “我是他舅舅,昨天晚上連夜飛過來的。”

  “舅舅,小天媽媽還沒到嗎?”我跟著小天叫他舅舅。

  “小天這孩子命苦,他媽媽半年前就去世了,也是這個病,小天是因為遺傳。”

  我驚愕的看著他:“我不知道,小天沒說過。”

  “小天五歲時他爸爸就因為車禍去世了,”

  “車禍?小天說他父母離異。”

  “這孩子就是這樣堅強。”

  “他上次請假回去?”

  “對,他回去復查,我接的他,醫生說他還有三個月時間,并且期間不能有意外,不能勞累,不能唱歌……。”

  “那這次音樂節……?”

  “他給我說過,他要參加音樂節,我極力的阻止他,他說想最后給你們唱首歌,還說萬一他有什么意外,就讓我來接他回家,我這次來接他回家了。”

  現在所有的事情都能關聯到一塊了,為什么小天給我們送小泥人,為什么會和鞏帆在一起,又為什么會唱樸樹的《白樺林》,這一切都是他離別前的獻禮。

  小天究竟是一個什么樣的人?在這樣的情況下他還能對別人笑,能把悲傷隱藏的滴水不漏。

  鞏帆從病房里走出來,她臉上的悲痛是用語言不能描述的。

  鞏帆說:“小天走的時候雖然眼里含著眼淚,但他笑的很甜。”

  我們一擁而入,護士給小天蓋上了白布。

  鞏帆在熱愛小天的最后時光里,從星星變成了夕陽,從人間美好變成了魄落的想念。

  

柚阿七

我想好好和你告別,還有機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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