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紙飛機帶著優美的弧線從十九層的樓頂上瞬間飛了出去，無盡的自由，無盡的舒適。

　　看著在空中飛翔的那個紙飛機，我的心情多少有了些欣慰。

　　這個楓葉紅了充滿無限感慨的季節里的一個下午里，我獨自一人坐在樓頂上折著紙飛機無聊地看著它自由地飛翔。

　　快到冬天了，天漸漸地寒冷起來，風吹過來的時候明顯地感覺到了空氣中的冷，我打了個寒戰，縮了下脖子，身上穿得太薄，似乎擋不住這寒。

　　我抬頭看看天上掛著的太陽，晃眼睛，其實今天的天氣挺不錯的，就是風刮得討人厭，搞不清楚怎就會無緣無故地多這般多的惡風呢？

　　十月二十七日是方怡娟的生日，這也是我獨自一人待在這兒的原因，我在想，給她買甚么樣的禮物才算合適呢？

　　送玫瑰花，營造一種浪漫的氣氛。

　　可還不是情人節呢？

　　再說我也不怎么喜歡買花；買一個超大級的蛋糕，上面用奶油寫著“方怡娟，I LOVE YOU！你是我的神明”？

　　這也太沒有新意了吧？

　　一個個的想法一次次地被我無奈地推翻，到如今一籌莫展，依舊是苦無良策，那愛壓著我敏感的神經。

　　我可以感覺到，自己快要崩潰了，如果自己再想不出送甚么禮物的話！

　　掏出手機，指頭在屏幕上飛快地動作著，找到她的手機號碼后直接撥了出去。

　　美妙的輕音樂之后傳來她的聲音：“有甚么事，玹？我正準備上課呢，不方便接電話。”

　　我聽得出她的周圍亂糟糟的，她的語氣也很急，跟平時的她迥然不一樣。

　　“沒事，只是想跟你打個電話。”

　　我突然改變了主意。

　　“哦，沒事的話我就掛了，中午放學以后我給你電話，就這樣。”

　　她匆匆地掛了電話，我看著屏幕上消失的圖像，突然有種強烈的失意潮水般涌進了我的身體里，一下子將我徹底地淹沒。

　　看天無語，思索良多。

　　天上的日頭正毒，但感覺不到一絲的熱氣。

　　我已經三天沒有看到方怡娟了。

　　短短的三個小時我感覺像是過去了一個漫長的世紀。

　　我一直期待著她的電話，但是沒有等到，她似乎早已經將這個電話約會給忘記了。

　　現在，我坐在經濟管理學院對面臨街的一間小咖啡屋里，手指輕扣著臺面焦慮而不安，眼神透過落地玻璃窗一瞬不放地注視著對面學院人來人往的大門口，輕輕啜了口杯中的咖啡，苦味在嘴中彌漫。

　　我沒有放糖，個人喜歡這種純然的苦味，有時也很懷疑一個人怎么會忍受著其中的苦，但我就是這樣，喝咖啡從不加糖，記得偶爾有一次加糖喝到嘴里以后立馬又吐了出來，那味道不怎么樣，像是酒里面加了水，而如今，不加糖喝咖啡已經成了我的一個習慣。

　　這是我第二次給方怡娟過生日，認識她已經一年多了，去年的時候我送給她一塊情侶手表，鑲金邊的那種，她喜歡得不得了，但今年是不知該送什么給她好，買禮物并非我的強項。

　　即使是那塊手表也是她曾說過喜歡這么一款手表，我才想起來的。

　　對于猜女孩子的心思我向來是個門外漢，以前如此，現在如此，將來怕是也不會改變。

　　本來心中已經有了計較，要賣甚么也多少有了點譜，但如今聯系不上方怡娟，卻讓我心中猶如耗子亂竄，七上八下的盡是不安的焦慮！

　　透過玻璃窗，我的眼前突然一陣恍惚。

　　方怡娟正從學院里走出來，可是我的嘴里卻很苦，好像咖啡的原味兒一下子全都爆發出來了，苦的人心里發慌。

　　她身邊還陪伴著一個男孩兒，那是一個很秀氣的男生，兩人有說有笑，談的很愜意，更令我意想不到的是他們的手很自然地牽在一起，絲毫不在乎周圍的人群，而這也是我周身泛苦的主因，難道這就是我等了這么長時間的結果？

　　一瞬間，我的心冰涼到了極點，腦子里嗡嗡作響，一口喝干杯中的苦咖啡，只覺得這整個世界都是苦的，但身處其中卻沒有絲毫的感覺，整個人都已經呆了，傻了，時間也凝在了那一刻。

　　“娟，放學了么？”

　　我忍耐不住，最后在苦苦掙扎了半分鐘后還是撥通了她的電話。

　　她就站在馬路的對面。我看著她，她一手接著電話，一手攏了下飄散的秀發，眼睛忽閃著似在尋找甚么！

　　“你在哪里啊？我正準備給你電話呢。聽了一上午的課整個腦子都是昏沉沉的，肚子里也是咕嚕嚕地叫喚。請我吃飯吧？”

　　她用哀求的聲音對著話筒說，我的心有些軟了。

　　“我就在學院對面的咖啡屋里。”

　　我盡量使自己冷靜下來。

　　“是么？你等我。我現在就過去。”

　　聽不出來的語氣，但我能感覺出她臉上的變化，吃驚而不敢相信，雖然兩個人相隔了十幾米遠，但我相信自己的直覺絕不會錯的。

　　她掛了電話轉身沖那秀氣男生說了幾句甚么，男生一臉的不高興，顯得很不樂意，怡娟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大聲地說了句話，有點歇斯底里，因為她這一吆喝，周圍有不少人都沖他們望了過去。

　　男生有些窘迫，臉上很不自然，嘴里嘟噥了兩句，悻悻然地順著馬路走了。

　　然后，方怡娟左右看看馬路上的車，穿插著一溜小跑地像咖啡屋奔來。

　　衣衫飄動，身姿婀娜，有些異樣的神采。

　　方怡娟走進來看見我時臉上露出了甜甜的笑容，但是我卻笑不出來，腦海里她和別的男生牽手的影像還揮之不去。

　　她似乎也發現了我的不對勁，皺眉說：“怎么這幅表情，好像別人欠了你幾十萬塊錢似地。”

　　我想是啊，不過欠的不是錢，而是感情深處的那份真誠。

　　我口不對心地說：“你最近好像很忙啊，我已經很長時間沒有看見你了。昨天還在想你是不是已經把我給忘了？再過幾天就是你的生日了，可還沒有想好給你買什么禮物。”

　　她驚叫一聲，又立馬用手捂住嘴輕聲說：“你不說我差點給忘了，又該過生日了。時間過得可是真快啊！看你無精打采的樣子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兒啊？說出來聽聽看我能不能幫你解決。”

　　我心里發出了一聲嘆息，輕輕閉了下眼睛，那無情的心痛涌起使我有種想哭的感覺，那種無由的酸楚讓我不知該說甚么，又或者該怎么去開口。

　　最終，我下定了決心，該面對的終究要面對，逃避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

　　我抬起頭盯著她的眼睛強壓下心中的痛輕聲問道：“他是誰？”

　　娟的眼睛很美，睫毛很長，漆黑的眼珠仿似天上的一顆閃著寒光的星，它是會說話的，不都說眼睛是人心靈的窗口么？

　　當你能讀懂一個人的眼神時，其實你已經透過了這個人的心，真正地懂他。

　　對面的女孩兒愣了一下，不解地問：“誰？”

　　我不清楚她究竟是在裝糊涂還是明知故問，胸中的怒氣瞬間爆發，如同戰場上猛然引發的炸彈：“就是剛才那個很秀氣的男生！”

　　她看著我突然就笑了，這個時候她還能笑得出來，我的肺都快氣炸了。

　　“那是我表弟。”

　　這是她給我的解釋，但是怒火在那一刻已經完全占有了我僅存的理智，這個理由在我看來實在是可笑之極。

　　顯然，我的表情激怒了她，轉瞬間那俏麗的臉龐變得煞白，杏眼怒睜，“想不到你竟是這樣小氣的男人，既然不相信我，又何必問我呢！我知道現在說甚么你也不會相信的。也許，分開一段時間會比較好些。等你冷靜下來我們再好好談談吧！”

　　她眼角閃過晶瑩的淚珠，轉身走了，毫不猶豫的轉身。

　　我沒有挽留，因為不知道該說甚么，或許，甚么也不用說。

　　我腦子里一團糟，跟漿糊似地，等我清醒的時候，她人已經消失在我的視野之外。

　　酸痛在無限地擴散。

　　我想哭，但眼中無淚。

　　這就是我想要的結果么？

　　她消失在街角的背影朦朧不清，就像是太陽下零碎的影子，細雨中的水霧。當我看不清那朦朧里隱藏著甚么的時候，心里有個清晰的聲音在說：“我們分手了！”

　　緣已盡，情已斷，剩下的只是無盡的寂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