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斯最后還是沒有動手殺了那個搞砸一切的中年男子,倒不是因為惻隱之心這種狗屁理由,而是因為這廢物是他和其他貴族之間的聯絡員,殺了他,就等于扇了合作伙伴一個耳光。
雖然這樣做不會破壞合作的關系,但留下一個未來的隱患是沒有必要的。
西境大公,也就是查理曼公爵被加洛帝國官方認可的后代,記錄在冊的只有一兒一女,至于私生子,無論有或沒有都不會得到帝國的承認。
加洛帝國的那位開國皇帝是一位很生猛,也很具有草莽英雄特色的皇帝,他在整合其他公國的時候,答應了幾位盟友,現在你打下來了多少地方,以后就給你多大的領地。
他分蛋糕的方式就是這么簡單粗暴,不講道理,可偏偏有那些中等規模的公國吃他這一套,所以開國的那幾位功勛人物,當年打起來一個賽一個的賣力。
當加洛帝國成立之后,按照功勛一共分封了兩位世襲公爵,分別位于帝國的東西兩境,所以整個西境都是查理曼公爵從祖輩繼承來的領地,雖然不是每一塊土地都是他的領地,但西境的其他貴族理論上都是初代西境大公部下的后代。
要說東西大公的威脅論也不是沒有忠心于皇室的臣子提出來過,但歷代皇室成員都遵從著開國皇帝的意愿,沒有對兩位大公的后代和領地進行分化。
那位開國皇帝的理由也很簡單,東西兩境都不是高枕無憂的地方,反而都緊鄰著強敵,不論是平時的小摩擦還是未來的大戰爭,只要是為了自己的利益,他們就不可能后退一步,位于正中的皇室成員反而更安全。
可惜這些中小貴族卻是一代不如一代,他們只想享受貴族的特權,而不承擔帝國賦予的責任,再加上他們祖輩立下的功勛不足以獲取世襲貴族的頭銜,大多都衰敗到有名無實的地步。
為了避免自己最后落得跟平民一個境界,這些中小貴族也算是想盡了辦法,最終有人提出來了一個方案,他們選擇依靠在最近的伯爵身邊。
世襲伯爵最初都是一人管轄數郡的諸侯,可惜因為皇室擔心伯爵們權勢過重,再加上過于松散不易于管理,于是將伯爵們的權力加以分割,最后每個伯爵的轄區只限于一郡之地,也就是一座中心城市再加上附近的村鎮,就像是塔迪夫城的城主,荒木鎮同樣屬于對方的轄區內。
當這些中小貴族依靠在這些伯爵的身邊時,會立下契約把領地也交由對方管理,只獲取收益而不負責管理,這樣,伯爵們的領地明面上沒變化,但實際上卻恢復到了之前的轄區范圍,甚至更大。
這時候西境大公的利益就和部分伯爵們構成的小團體產生了沖突,扮演私生子在光輝教廷面前演戲,也是小團體們為了給這位大公上眼藥,一旦教廷產生了偏向,認為私生子也應該分封領地,他們就可以想辦法從西境大公的身上獲取他們的利益,總有私生子會加入小團體的。
當然,即便光輝教廷絲毫沒有摻和進來的意思,以西境大公的消息渠道,自然也會知道他們的小動作單純就是為了惡心他,也許這代大公潔身自好,但總會有私生活糜爛的人出現。
我們當然不敢跟西境大公您作對,但是跟您的子女交個朋友,總歸是可以的吧。
這就是貴族小團體內心的想法,他們就是一群只想呆在淤泥里的癩蛤蟆,也不會咬人,就是惡心人。
至于瓊斯,他則是一些超凡組織隨手選的凡人傳聲筒,當天賦和力量掛鉤之后,那些既有天賦又有實力的超凡者,就會產生人上人的想法,沒有天賦的凡人只不過是為他們服務的工具而已。
即便是超凡者,也需要吃飯、居住和其他生活需求,可是有了更廉價的勞動力,他們為什么要親自忙碌這些?
房子交給仆人去蓋,食物交給仆人去種植,魔獸交給仆人去飼喂,草藥交給仆人去照料。
相互影響之下,導致大多數超凡組織的想法都向著這方面靠攏了,也許有些人沒有把普通人看作是仆人,但是既然能把時間騰出來修煉,就沒有理由再耗費在這些瑣事上了。
一面是貴族小團體要擴大影響力和領地,一面是超凡組織要帶走大量人口充當仆役,慢慢地雙方就湊到一起了。
雙方坐下來再一盤算,大家都是從帝國和大公的身上汲取養分,正好合作共贏啊!雙方也就這樣一拍即合,自持身份的超凡者也就找了一些有點實力的普通人來做傳聲筒。
現在戲演砸了,但演砸的原因是因為貴族方面舍不得犧牲人手,瓊斯自然就沒有那么大的怨氣了,在他的心中,自認為自己那拙劣的演技甚至完全不遜色于專業的戲劇演員。
瓊斯想到自己一會還要給那些精神不正常的超凡者做匯報,就不由得打了個冷顫,連忙在腦海中回憶那些貴族莊園里俏麗的小侍女,美味的食物,柔軟的床鋪,試圖消除一點內心的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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瓊斯獨自在山林小路上騎行,最終停在了一塊巨石前,巨石橫在兩座山峰的中間,像是山間小路的大門一樣。
瓊斯翻身下馬,從駿馬側面的背囊里取出來一支黑色的圓柱體,然后用勁扭動圓柱底部,圓柱體的上部就瞬間炸開,散出一陣濃密的灰色煙霧,籠罩在他的周身,站在遠處看過來,這陣灰色煙霧甚至把那塊巨石也籠蓋在內。
“咳咳咳......讓你做的事情都做好了?”
嘶啞的聲音從灰色煙霧的另一端傳來。
瓊斯在灰色的煙霧中,隱隱看到了有一個人影向自己這里走來,身形看起來似乎有些佝僂,同時身體的左半邊要比右半邊魁梧不少。
看到那道身影的下一秒,瓊斯就連忙低下頭躬身行禮,恨不得把自己的腦袋扎到土壤里面去。
“那些貴族的管家舍不得自己的手下,戲演砸了。”
瓊斯連忙惶恐地說明著,跟先前拔劍施威的模樣判若兩人。
灰色煙霧中的那人來到了瓊斯的身邊,那是一個臉色慘白的中年男子,他渾身都在黑袍的掩蓋當中,左半邊的背部高高的隆起,導致他不得不一直彎腰佝僂著行走,不經意間露出來的左手完全不是人手的模樣,而是一只紅色的魔爪,手背上還有一只眼睛在滴溜溜地轉動著。
中年男子繞著瓊斯轉了一圈,這期間瓊斯一動不敢動,對方的身上傳來的濃郁血腥氣味,讓瓊斯額頭逐漸滲出冷汗,一滴滴墜落到地面上,靜寂無聲。
“你為什么不再演的更像一點?”
緊接著,中年男子略帶疑惑地問著,同時還用自己的左手好奇地摸了摸瓊斯先前受傷的手臂,原本被羅伊用治療完的手臂,隨著中年男子左手魔爪的輕撫,從最初接觸的位置開始,快速地向周圍擴散青紫色的紋路,就像是整條手臂都淤青了一樣。
瓊斯咬著牙,強忍住手臂傳來的灼燒感和酥麻感,猛地讓身子再向下彎曲了幾分,說道:
“是我的錯,還請您再給我一次機會。”
“而且......”
瓊斯還在猶豫自己接下來的話語是不是聽起來像推卸責任,中年男子的聲調就提高了一些,顯得十分好奇,同時左手緩慢地伸向了瓊斯的后背,于是瓊斯連忙補充說明道:
“而且教廷的隊伍當中還有一個人,那些碩鼠的情報中一開始沒有提及到他的存在,我受傷的手臂就是他治好的,那位圣子對我的傷口都沒有使用法術。”
中年男子收回了自己的左手,輕握住瓊斯已經徹底麻木的手臂,略微收緊了手指,就看到瓊斯的手臂連根碎裂,化作一陣陣青灰色的灰燼,消散在空氣中。
“你的手臂已經廢掉了。”
中年男子緩緩湊到瓊斯的耳邊,聲音嘶啞地問道:
“要不要我幫你再接一只手臂?”
瓊斯略微偏頭看著自己已經化為灰燼的手臂,卻沒有感受到任何疼痛感,也沒有任何血液從傷口中流出,面色驚恐,帶著哭腔努力笑道:
“麻煩大人您了。”
中年男子用另一只手摩挲著自己的下巴,那只手雖然看著還是人類手臂的模樣,但顏色卻極度慘白,像是死人那毫無生氣的軀體一樣。
中年男子盯著瓊斯的另一只完好的手臂,平平淡淡地用嘶啞的聲音自言自語道:“看在你還有一點點用的份上,給你一支狗頭人的手臂吧,跟我來吧。”
中年男子說完,就轉身走向巨石的方向,瓊斯慘笑著跟上了他的步伐,同時保持著自己躬身的自身,一點都不敢抬起頭顱。
灰色的煙霧此刻也緩緩地消散了,露出了山間的景色。
先前那塊巨大的攔路石,現在看過去,卻是一具還在滴血的魔獸尸體,一名嬌俏的少女正坐在那具魔獸尸體的頂部。
少女看著走來的瓊斯,輕輕歪著頭,語氣嬌憨地問道:
“你想要這家伙的四肢嗎?”
瓊斯聞言渾身一抖,絲毫不敢接話,緊跟在中年男子的身后。
即便是血腥氣如此濃郁,他也能聞到少女身上的香氣,再想去閉氣已經遲了,這香氣他曾在某位貴族的后院當中聞到過。
曼陀羅花,雖然它味道獨特,具有迷人的魅力,但是它也有著致幻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