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紙人慢慢從樹林走出來，它的關節格外靈活，不像紙扎人，只能直著腿走路，直著胳膊攻擊。
方喜樂親眼看到，它從石頭上跳下來的時，彎曲膝蓋，緩解反震。
血紙人是怨鬼級別的存在，雖然在怨鬼等級對應的是先天武者，或者練氣士六層到九層，但怨鬼的戰力卻不止于此。
鬼物除了本身境界，一般都會有一個天賦本領。
比如水鬼的本領是針對精神領域的，幻聽和幻視，武者不修煉精神力，遇到八成都會栽。
再比如畫皮，不僅皮糙肉厚，還能不停地換臉，要是換成你親近的人，冷不丁給你一下，還真是防不勝防。
而血紙人能把人的精神力拉入無邊血海中，若是承受不住，精神崩潰，便會死亡，身體成為它的養分。
寧子銜嘴唇哆嗦：“還，還真有血紙人。”
方喜樂勉強笑了一下：“起碼沒有更糟的情況了。”
真的沒有比血紙人更糟糕的情況嗎？
事實馬上告訴方喜樂，還真有，那就是一個血紙人身后，還跟著一群紙扎人。
紙扎人在迷霧邊緣站成一排，仿佛看臺下的觀眾，慘白的雙眼直勾勾盯著二人，嘴咧到牙根，一個個笑得詭異萬分。
方喜樂立馬笑不出來了。
“他們為什么不過來？”
“不知道，大概和狼群一樣，頭狼吃完，其他狼才能想用殘渣？”
方喜樂嘴角抽了抽，不管怎么樣，他們暫時不用面對紙扎人的圍攻。
血紙人在二人不遠處站定，兩只血紅色的眼睛在二人之間移動，好像在考慮是先來口牛排呢，還是先吃沙拉。
最后，視線定格在寧子銜身上。
寧子銜一哆嗦，欲哭無淚，作為好吃的那一個，他一點都不覺得榮幸。
這時，方喜樂上前一步。
寧子銜感動得都要哭了，夠義氣！要是能活下來，以后你的符箓我全包了！
血紙人的目光被方喜樂吸引過去。
方喜樂面色凝重，又向前跨了一步，掏出火陽劍符，一股腦兒砸在血紙人身上，然后...
“快跑！”
寧子銜錯愕一下，接著很快反應過來，迅速跟上方喜樂。
身后，血紙人發出一聲被捉弄的怒吼，追趕上來。
它的速度很快，甚至和方喜樂使用閃步的速度不相上下。
“停，停！”方喜樂突然停下：“甩不掉它，再跑下去，我們的真氣就沒了，現在停下來還有一戰之力。”
“一會我打頭陣，你不要吝嗇符紙，給我使勁轟它！”方喜樂說著，不放心地轉頭看了寧子銜一眼：“一會可別趁著我上的時候跑了。”
寧子銜頓時無語，也不知道誰剛剛跑得比兔子都快！
血紙人率先撲上來。
閃步！
血紙人力量相當于先天武者，傻子才和它正面硬剛。
方喜樂繞到身后，一刀砍下。
刀砍在血紙上，仿佛砍到彈簧上，滑膩，有彈力，沒有傷到它半分，反倒是反彈之力震得她虎口發麻。
血紙人回身抓她，方喜樂一個閃步跳出老遠。
寧子銜頓時抓住機會，砸下大把符箓。
慘叫聲從火光中傳來，待火焰消退，寧子銜驚訝地發現，血紙人毫發無損，不過是身上的血色淺了一些。
敵人太強！
“這樣不行！”
方喜樂神色難得凝重：“我們攻不破它的防御，就算最后能耗死它，還有那些等著呢！”
寧子銜抬頭一看，不知什么時候，紙扎人又圍上來，在不遠不近的地方觀望著。
“你有什么辦法嗎？”
寧子銜想了想，從懷中拿出一個鐵盒，鐵盒中裝著幾張符紙，這幾張符紙發著微弱的光芒，一看就不是凡品。
他從中翻找一陣，抽出一張紅色的符紙，上面寫著一個字——封。
他心疼地摩挲這符紙，說道：“只要把這張紙貼上，哪怕是厲鬼也會被封禁其中。”
這么厲害？
方喜樂接過符紙：“我來！”
“好，咒語是天地同生，掃穢除衍，煉化九道，還形太真...”
“等等，為什么還有咒語？”
寧子銜撓撓頭：“我的真氣還不足以驅動這張符箓，得配上咒語。”
方喜樂無語地把符箓還給他：“還是你自己上吧！”
“可是...”
“趁著火陽劍符困住它，快上！”方喜樂在后面推了一把。
寧子銜小心翼翼地走過去，只見黃光閃過，寧子銜便被打飛出去，隨后傳來固若金湯符破碎的聲音。
方喜樂：“......”
“有什么辦法，能定住血紙人？”
寧子銜灰頭土臉地從地上爬起來：“血紙人把人拉到血海中后，便會一動不動，不過進入血海后十分危險，后天武者撐不過十秒。”
“你念完那個咒語需要多久？”
“十五個數，不，最快十二個數。”
“好，給你十二個數的時間。”
方喜樂眼中閃過一抹堅定，生死之間，她又不是沒有搏過！
對于大部分江湖人，拼命是很正常的。
她平時行事謹慎，盡量不讓自己陷入困境之中，卻不代表，她沒有拼死一搏的勇氣。
方喜樂深吸一口氣，向血紙人走去。
到了怨鬼境界，血紙人是有些智商的，他歪著頭沒有動，想不通這兩人又有什么新花樣。
方喜樂站定，四目相對。
血紙人眼中仿佛有深不見底的旋渦，越越移不開目光。
旋渦中傳來可怕的吸力，一個恍惚間，方喜樂眼前的景色變幻了。
無邊的血海散發出陣陣腥臭，天是紅的，太陽也是紅色的，籠罩下的所有物體，都發出赤紅的光暈。
近處，漂浮著一道道人影，他們努力掙扎著，伸出雙手，嘴唇微動，仿佛發出無聲的吶喊，仿佛痛述蒼天的不公。
遠處，有巨大的動物在血海中穿行，頂天立地的巨人散發出磅礴威壓。
這真的是一個小小怨鬼眼中的血海嗎？
近處的人影目光投來，落到方喜樂身上，頓時變得惡毒和怨恨。
為什么？我們掉到無邊的血海之中，你卻無事？
為什么？我們承受這無窮無盡的痛苦，你卻旁觀？
紅色的人影們立刻向方喜樂圍過來，高舉著雙手，試圖把她拉入血海中。
12
方喜樂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
她這是，來到了地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