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安太太上杯咖啡。”
“哎,謝謝,謝謝夫人。”安母接過傭人送來的咖啡,跟喝水一樣往嘴里送了一口,咖啡已經(jīng)見底。
那傭人都替安母尷尬,可當(dāng)事人倒不以為然。
“夫人,我們都是直爽人,也不拐彎抹角了,不是真到了難處,我也不好舔著這張老臉來見您,潯那孩子不明白我的苦心也就算了,可終究我也是她的親生母親,安意和安誠是她的親姐妹親兄弟,您為人父母,想來也能體會我的感受哦。”
安母期待的看向她。
顧母放下咖啡,靠在沙發(fā)上,微微笑著:“就要一套房子?”
安母眼瞧著有希望,趕忙表明:“就要一棟房子的錢,不多要不多要。”
“可你們現(xiàn)在不是有房子住嗎?”
安母一聲嘆息,仿佛是善解人意的慈母:“安意和她男朋友分手了,那房子是她男朋友給她的分手費,我這個做媽的,哪能占這個房子。”
傭人又給她們上了幾盤點心。
顧母又問:“那這錢只是給你兒子要的了?”
“是給我和安誠兩個人要的,安意那孩子自小就會為自己考慮,跟她姐姐一樣,我不必操心,倒是安誠,打小就不爭不搶的,人單純,沒啥心思,我要不再為他想想,他可得吃虧。”
顧母象征性的笑了笑,想著她把什么好處都給了兒子,他還需要搶什么爭什么嗎,最后不都是他的。
“要不這樣吧,你給我說個數(shù)字,也別房子不房子了,這回你是要房子,保不定下回你還想要車子,那豈不是沒完沒了?你就說個數(shù),要多少才滿意,才結(jié)束。”
安母看顧夫人決絕,又想到安末潯那邊咬著牙就是不松口,現(xiàn)在顧夫人給了她這個機會,她也不想放棄了。
“嘿嘿,這……這多不好意思啊。”
顧母等著她開口,淡定端起咖啡,剛送到嘴邊,就聽到她說。
“一千萬。”
顧母的動作頓住,咖啡杯愣在嘴邊,最后還是放了下來,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一千萬?
安末潯剛走到門口,就聽見安母獅子大開口,不知道她是否真的明白一千萬是什么概念。
“小姐回來了。”
傭人上前接過她的大衣,她也微笑著走過來,安母還想上前跟她寒暄幾句,她就已經(jīng)坐到了顧夫人身邊。
“今天怎么有空回來了?”
顧母拉過她的手,又叫人送來了紅茶。
“今天診所事少,回來陪您吃飯。”
“好,我讓人打電話給阿琛。”
安末潯看向?qū)γ姘材福创綔\笑:“您也要留下來用餐嗎?”
見她陰陽怪氣的,安母猜到她估計是聽到自己要一千萬了,可這錢也是她應(yīng)得的,沒什么好心虛的。
她理直氣壯的看著她們:“今天就算了,改明兒買了房一切安頓好了,潯來家里吃飯,媽親自下廚給你做頓好的,瞧你瘦的這樣兒,得好好補補!”
顧母瞥了她一眼,覺得這女人也挺可憐的,被現(xiàn)實蹉跎成這副模樣。
“你先回去吧。”
安母急切的看向顧母:“夫人,那一千萬……”
顧母不動聲色的笑了笑:“你知道一千萬是什么概念嗎?這些年你從顧家拿了不少錢,不如你回去跟你子女商量一下,說個合適的數(shù)字。”
安母想不明白什么叫合適的數(shù)字,她覺得一千萬就是最合適的數(shù)字,顧母讓她說,又拐彎抹角的拒絕,難道他們還想甩掉他們安家不成。
“顧夫人,我是沒您學(xué)識淵博,見多識廣,可這一千萬對你們顧家來說應(yīng)該不多,要我說,這一千萬就算不合適,也是少了的緣故,你想想,安潯可是我懷胎十月去鬼門關(guān)走了一遭才生出來的,不看僧面看佛面,如今安家剛死了頂梁柱,我一個女人還能靠誰?靠的不就是這些孩子嗎,潯有出息,你們顧家培養(yǎng)的好,她多擔(dān)待點也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模绻耶?dāng)初不把她送過來,她也到不了今天,這幾份恩情不還也說不過去。”
“你們都是有體面的人,我可什么都不怕,到時候鬧起來,誰損失的多想必你們心里都有數(shù)。”
顧母冷笑一聲:“怎么?你還想撒潑打滾的來要錢?那你就盡管鬧,到底看誰損失的多。”
安母倏的站起來,瞪著安末潯,企圖她能幫自己說句話,沒想到安末潯確實冷血,看著別人這么羞辱自己的親生母親,她也是無動于衷。
“你們現(xiàn)在是打定了一分錢都不給了是吧,安末潯!我好歹也是你的親生母親,你就看著我們流落街頭!安意現(xiàn)在可失了工作什么都沒了,安誠的情況你也了解,你難道真想看著我們死嘛!”
安末潯沒有反應(yīng),靠在沙發(fā)上,依舊淡淡笑著。
“好!好!你真是要臉!也不怕別人知道你的親生母親是我!也不怕別人知道我們安家的情況!那我今天還不如死在這兒呢!”
說著她就往墻上撞,幾個傭人過來抓住她,顧母也是第一次遇見這種蠻不講理的人,一時慌亂。
“快!快拉住她!”
“啊!老頭子呀!你走的早,還不快睜眼看看你這個不孝女兒是怎么對我的啊!”
又哭又鬧又喊的,所有人都亂成一團,顧母礙著安末潯的面子,不好在傭人面前對安母太過分了,手忙腳亂的先讓人按著她,不讓她撞墻。
“放開她。”
她清冷的聲音打斷了她們,安母看向她,看著她的眼睛,總覺得她的眼神好像一個人。
傭人放開了安母,安母只發(fā)怔的坐在地上,安末潯走過去,蹲在她面前,笑著搖了搖頭。
“你說這是何必呢,撒潑打滾的,越鬧吃虧的是你,不僅什么都撈不到,估計以后連登顧家的門都沒機會了。”
“你……我不管!今天你們不給我一個滿意的答案,我就一頭撞死在這兒!”
安母也索性破罐子破摔了。
“哦。”安末潯聳了聳肩:“那您死吧,我們不攔著你。”
安末潯站起來退后,傭人和顧母都吃驚的看著她,顧母更是有些悚然,安末潯對自己的親生母親未免……太狠了。
安母咬著牙站起來,直直的往墻上撞,儼然一副豁出去的模樣,顧母急忙讓人攔著她。
“算了算了,一千萬就一千萬,拿了錢就再也別想踏進顧家半步!”
安母剛松下來,安末潯又淡淡道:“爸的遺囑說,給安家的錢由我分配,不給。”
顧母只想快點打發(fā)她走,她真的懶得跟這種人野蠻人周旋:“算了,末潯,錢給了她,讓她以后都別來顧家了。”
“不給。”
顧母也不知道安末潯今天怎么了,她拉過安末潯說道:“她畢竟是你的親生母親,如果真在顧家出了事實在是太難看了。”
“也對。”安末潯笑了笑:“管家,讓人把她拖出去,她就算死,也不能死在顧家。”
安母邊哭邊笑的站起來,頭發(fā)散亂:“安末潯!你也太狠了!”
安末潯轉(zhuǎn)過頭看著她的眼睛,那眼底的悲憤都快讓人心疼這位母親了。
安末潯望著她笑起來:“狠嗎?你教我的。”
安母一下子愣住,才從她現(xiàn)在的模樣察覺到了什么,總覺得從剛才開始就覺得她像是一個人。
沒想到,是自己。
可安末潯真的太冷血,冷血到她都有點懷疑是不是自己生的。
安母知道,安末潯從小的性子其實更像她的親生父親,淳厚善良,沒想到居然變成了這樣。
安母一分錢沒要到,反而把自己弄的難堪,只好落寞離去。
安末潯安慰了顧母一會兒,原本打算是留下來吃飯的,可沒了心情,找了個借口就走了。
她睡在方向盤上,手機鈴聲響了一遍又一遍,不間斷的響,好不容易停下來,信息的聲音又響個不停。
她拿起手機,安母給她打了十三個電話,安意給她打了五個電話發(fā)了六條信息。
一打開信息,發(fā)現(xiàn)安意跟寫小作文似的一大段一大段的密密麻麻,安末潯看的腦子疼,直接把手機關(guān)機。
胡琴真的是越來越貪得無厭了。
安末潯不愿意自己腦子里全是安家那點事,他們也不值得她為他們費心思,既然當(dāng)初能把她賣了送走,就應(yīng)該不指望她還能給安家?guī)硎裁矗绻撬懒四兀鞘吣昵熬退涝谑中g(shù)臺上了呢。
她下了車,腦子里亂糟糟的還是這些事,鎖上車,準備走走吹吹風(fēng)。
“安潯!”
忽然誤入一個聲音掐斷了她的思緒,她頓下腳步,有些恍惚自己是不是幻聽了。
“安潯!”
那個聲音又叫了一遍,她才敢確定,站在原地,指尖微微發(fā)抖。
安潯……
有多少年沒聽過這個名字了。
她回過頭,看見他,兩個人沉默了一會兒,還是他先開了口。
“好久不見,安潯,我是江逸,一勞永逸的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