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射聲
“夫善射者,冥冥中聞聲而中之,故云射聲。”
“作為一個外國人來講女士的古炎國語真是出色。”蛇一般的男人鼓著掌,似是深受感動一樣,“不過你還是沒有告訴我那個紙人來自何處。”
“看來這件事對你來說很重要,比我們的名字還重要的那種。”瑪琳笑了笑,意味深長,“說起來,用射聲這個名字,是當我不知道嗎?我記得在炎國的近衛(wèi)部隊……哦,炎國語的稱呼是禁軍來著。禁軍里的一部編制就被稱作射聲營來著?”
“嚯,看來女士你比我想象中的更博學。”男人壓了壓帽子,臉上依舊是那副危險的笑容,看上去不為所動的模樣。
“不,與其說是博學,倒不如說十年前那場叛亂直接讓射聲營的建制直接取消了吧?那位射聲營的長官——”
瑪琳的話沒能說完,因為有聲音打斷了她的話。
破空而來的三支箭矢被玫蘭莎飛速出鞘的劍凌空擊落,發(fā)出清脆的聲音。
“力道是復合弓中距離射擊的水平,沒有弩機參與。”維持警戒架勢的玫蘭莎小聲說道。
瑪琳點了點頭,重新看向與她對峙的男人:“參與叛亂、失去建制,現(xiàn)在掛著射聲這個名號的部隊連服從命令的基礎軍紀都沒有了嗎?”
“……也許射箭這件事就是我的命令呢?”
聞言,瑪琳用與對方相同的笑臉回答道:“那么我就當做是那么回事吧,射聲先生。”
自稱射聲的男人似乎皺起了眉頭:“說起來,我是真的不喜歡你這種笑容。”
“這說明你出現(xiàn)了自我厭惡傾向不是嗎?不過也是,叛賊這種身份……”
又有三支箭矢憑空襲來,接著再度被玫蘭莎隨手擊落。接著對方仿佛被刺激到了一樣連續(xù)不斷地射擊,卻沒有一支箭能夠突破菲林人那看似纖細劍刃構筑的障壁。
——射手心亂了呢。
瑪琳這般想到,事實上連續(xù)的射擊已經讓她能夠捕捉到弓手所在的位置,以及對方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回饋來的信息直接讓她臉色一變。
“小心!”
“斬!”
玫蘭莎吐氣開聲,劍鋒在空中畫出一道銀色閃電,劃過如白虹般貫穿空氣的箭。
見到這一幕的瑪琳反而松了一口氣:那一劍并不是與對方硬碰硬,而是精確的找到了箭矢中段位置,若是直接與被源石技藝包裹的嚴嚴實實的箭頭對砍的話恐怕只是徒勞之舉。
——冷靜的判斷和行動,的確這樣出色的戰(zhàn)斗力繼續(xù)當預備干員有點可惜了……不過距離成為精英也還有一段距離就是了。
就在玫蘭莎松了一口氣的時候,銀色的手杖擊飛了隱藏在強力一擊之后的那一根無聲襲來的箭矢。
“嗯,做得不錯,但是仍然有繼續(xù)成長的空間。”瑪琳微笑著摸了摸菲林人的腦袋,接著把目光轉向對面那人,“你到底是想要跟我交涉,還是直接打一場?說到底,射聲營現(xiàn)在還有軍人的尊嚴嗎?”
男人語氣平淡:“這種事不是我這種人應該置喙的。”
“原來如此。”瑪琳理解地點了點頭,“看來你也很辛苦……那么我干脆一點讓你們冷靜一下如何?”
“我不覺得你能夠做到。”
她沒有回答他的話,只是微笑著向前沖出。
瑪琳沖刺的速度很快,而對方卻笑著一動不動,結果卻是二者的距離沒有任何的變化。
“嗯,徒勞的努力。”他甚至有心評價,“你難道不知道奇門遁甲里,有一招叫做縮地術嗎?”
“所謂縮地術這種東西啊,只不過是障眼法而已。”
對于這個回答,男人聳了聳肩膀:“然而你并不能破解這個‘障眼法’。”
“我為什么要破解呢?”
話音未落,瑪琳突然停住,以右腳為軸轉出一個直角來,向空氣刺出的涅墨西斯杖體延伸化作鐮刀,撕破空氣。
“刀下留人!”
男人的臉上第一次漏出微笑之外的表情:慌張。
鐮刀懸停在半空中,接著從空氣中逐漸浮現(xiàn)出一個持弓背箭的少年人,流轉著猩紅光芒的刀尖正停留在他的喉嚨前。
“好了,現(xiàn)在你的表情我看著順眼多了。”瑪琳對著懊惱的男人露出了勝利者的微笑,“現(xiàn)在我們可以好好談一談了吧,前射聲營丁泓家的小少爺?”
“你在說什么,我聽不懂。”
薩弗拉人并不容易出汗,但是任誰都能看出來那個人現(xiàn)在臉上的動搖,若他是個其他種族的人,現(xiàn)在只怕已經汗如雨下了。
“你應該教你們家的少爺學會什么叫做冷靜和服從命令。當然,身為家臣不能命令自家主君這件事,也算是你的忠義了。”瑪琳贊許的點了點頭,“另外,你家少爺剛剛用的那種射術已經完全暴露了好吧——這種技巧可是那位丁泓的拿手絕活。”
“只不過是一種射術而已!”
“好了射聲,不必再說了。”少年人突然開口,聲音帶著變聲期特有的沙啞,“那么,你剛才的那些話都是為了激怒我而說的?”
瑪琳微微挑眉,說道:“令人驚訝,你還真把自己的隨從叫射聲?”
“只不過是個代號而已,我回答過你的問題了,現(xiàn)在該你回答我了。”
少年沉著的樣子無法讓人聯(lián)想到剛才射擊時的殺意,大概是他現(xiàn)在已經理解了些什么吧。
“你還不夠成熟。”
這話讓少年長嘆了一口氣:“你說得對,只是聽到了對射聲營和家父的詆毀就會產生沖動什么的,我還遠遠不夠成熟。”
“是詆毀嗎?”
“射聲營不是叛賊。”他目光堅定的看著瑪琳,“所有的罪名都是被潑上去的臟水,而這件事和你的上司一直在查的那個案子有關。”
——博士?不,在這個情況下他說的應該是驚蟄才對。這案子連禁軍都扯上關系的話……水越來越深了。
“那你應該去找我的上司直接說這件事,而不是找我。”瑪琳回答道。
“事實上我也是最近才知道那位大人究竟想做些什么,而我們兩個人并不能直接到那位大人面前。”少年人臉上露出苦澀的笑容,“即使只是詆毀,我和射聲的的確確是背著叛賊這個名號來著。好了,我已經說了我們這邊的事情了,能否麻煩女士你先把兵刃放下?刀尖抵在脖子上可不是什么讓人愉快的體驗。”
“瑪琳,瑪琳·迪特里希,這是我的名字。”瑪琳放下鐮刀,自我介紹道,“我希望你能夠在接下來的對話里保持冷靜,丁捷少爺。”
“少爺是多余的……等一下,你居然知道我的名字嗎?”
“不要小瞧我個人的情報網哦。”
前情報商微笑著在自己的唇前豎起一根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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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團萌火
嗯,新年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