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原本的計劃中,余策只是想試試自己那性質發生了改變的精神力量,能否與張晞月的異常精神力量產生一定感應,從而像跟陳言琳那樣,與對方在黑暗空間進行交流研究。
卻沒想到計劃趕不上變化。
他設想的“心靈溝通”沒有實現,反而意外發現了一個新的“感官”。
‘精神力量的具象化……干脆形象點,直接就叫精神光團了。’
‘……沒有其他的精神光團做對照,根本沒法確認這個光團正不正常……而且要說治療的話,好像也沒有著手的方向。’
余策“看”著眼前那片深藍色的精神光團,心思不斷翻涌,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從何處下手才好。
畢竟這本就不在他原本的計劃內,要他抽絲剝繭,慢慢分析其中的細節倒還好說;但要讓他馬上實踐操作起來,進行心理治療,就無疑是在為難人。
‘要不就把我的精神力量延伸過去看看?’
余策想著既然對方的精神力量都已經具象化成了一個光團,那沒理由自己的精神力量就不能具象化成其他形象啊。
念及于此,他就集中意志,嘗試著調動自己的精神力量。
不出片刻,他看到一根近乎透明的淺藍色纖細觸手,從自己頭頂上方的位置,慢慢延伸了出來。
‘觸手……’
余策強忍著吐槽的欲望,一邊控制著觸手朝深藍色光團靠近,一邊在心里思索。
他那精神力量具象化出來的觸手是淺藍色的,而張晞月的精神光團是深藍色偏紫,這是否就意味著,后者的精神光團確實很不正常,已經隱隱帶著些被污染的意味?
污染?
余策心中忽然一跳。
當這個詞與精神聯系到一起時,一股濃濃的既視感便再次襲上了他的心頭。
只不過,此時的他暫時也沒法深入思考,只能先把相關的想法放在一邊。
將注意力轉回到當下,淺藍色觸手已經延伸到了精神光團的邊緣。
而屬于張晞月的深藍色精神光團,從始至終都沒有出現什么變化,只能看到其內部依舊有流動的痕跡。
‘接下來該怎么辦,直接把觸手伸進去嗎,那張晞月會不會有種被異物侵入的感覺……’
余策一邊在心里嘀咕著,一邊將精神觸手的頂端靠向精神光團的表層。
下一瞬,他眼前的景象就發生了變化。
一幅幅陌生的畫面從他眼前飛閃而過,深藍色的汪洋將他緊緊包圍,層層疊疊的負面情緒通過這片精神海,接連不斷地傳入了他的意識。
‘這是受到攻擊了吧。’
他心里下意識閃過了這道念頭。
隨后,一股仿佛沒有邊際的浩大能量從未知處轟然涌出,如同真正的海洋席卷小池塘一般,將深藍色的區域整個包裹了起來。
下一秒,整個世界就變成了一片淺藍。
‘等等,這難道是……’
余策還沒完全反應過來,就瞬間從這如夢境般的畫面中掙脫出來,回到了現實當中。
他的眼前,張晞月正一臉呆滯地望著他這個方向,整個人一動不動,像是被抽干了靈魂一般。
回憶剛剛的畫面,這整個過程顯然是……張晞月那異變了的精神力量想要吞噬余策的意志,結果反而被余策那浩瀚無邊的精神力量反吞了。
‘不會直接變成傻子了吧?’
余策憂心忡忡地挪動腳步,伸手在對方眼前揮了揮:
“張晞月?”
女孩毫無反應,依舊呆呆地望著原來的方向。
“嘿~”
余策提高了音量,同時還在對方耳邊打了個響指。
“啪——”
張晞月渾身一震,雙眸瞬間有了焦距。
她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將目光慢慢移到余策臉上,停頓了三秒后,才后知后覺地問道:“結束了?”
“結束了。”余策笑著點點頭,“感覺怎么樣?”
“感覺……”張晞月抱著書本,一臉迷茫地低下頭去,露出努力回憶的表情,半晌才又抬起頭,遲疑道,“好像沒事了?”
頓了頓,她怕對方不理解,就又補充道,“就是我不會再莫名其妙想些不開心的事,不會再感覺心情郁悶,然后回憶一些糟糕經歷的時候也不會很難受了。”
她覺得這整個過程都有一種墜入夢境般的割裂感。
僅僅只是看著對方的眼睛一個失神,等清醒過來,人就已經恢復到了正常狀態,再也沒有先前的壓抑、痛苦、渾渾噩噩。
就好像是卸下了背負許久的負重物,整個人連呼吸都輕松自然了許多。
‘異局的調查員都有這樣神奇的治療手段嗎?’
‘不止是執行調查任務的冷面暴力狂?’
‘可網上也沒有提到過類似的情況啊?’
她在心里暗自疑惑。
“見效這么快嗎?”余策聞言低聲喃喃一句,隨即抬頭后撤,拉開了一段距離道,“我再看看。”
“看……看什么?”張晞月愣了一下,隨即又很快反應了過來,“是像剛剛那樣?”
余策點了點頭,開始收斂自己的思緒。
“那還需不需要我再看著你的眼睛?”張晞月問。
“暫時不用。”余策答道,“我突然想到一個新的辦法,應該可以在短時間內吸引你的注意力……”
話音未落,他已經抬起胳膊,手腕一轉,打了個清脆的響指。
“啪——”
張晞月瞬間失神。
余策也在同時,再次進入了精神力量具象化的世界。
眼前屬于張晞月的精神光團,已經從光線暗淡的深藍色,變成了光芒閃耀的淺藍色,其內部的流動痕跡也已變得更為靈性。
‘直接被我的精神力量暴力凈化了?’
余策若有所思地退出精神具象化狀態,回歸現實。
張晞月依舊保持著呆滯狀態。
“啪——”
余策再次打了個響指,讓她恢復清醒,隨后笑著說道:“已經沒事了。”
“唔……”
張晞月有些遲鈍地點了點腦袋,似乎是在清醒與迷失的反復切換間徹底迷糊了。過了半晌,她將目光轉到余策身上,努力回想片刻后,才輕輕“哦”了一聲。
余策見她并沒有什么大礙,便安心靠墻坐下了下來。
‘看起來副作用還是挺明顯的,是因為“構建聯系”本身就是一種精神壓迫嗎?’
‘也就是說,這個新“感官”是需要與其他人的精神意志進行對接,才能“看”到一些畫面?’
‘如果真是這樣,那打響指確實是構建對接通道的好方法……’
念及此處,他忽然心中一動。
‘等等,這個新能力要是運用得好,好像可以在實戰中發揮巨大的作用……’
‘嗯,熟練運用之后,先用響指吸引注意、構建對接,然后我又瞬間從精神具象化狀態退出來,是不是就可以收獲一名呆呆傻傻的敵人了?’
‘……也可能實際運用的時候沒這么理想,嗯……需要綜合多個因素來實踐檢驗一下。’
思緒紛飛間,余策長出一口氣,徹底放松了下來。
隨后,他就簡單跟張晞月交流了幾句,告訴對方一些與抑郁障礙相關的信息,得到對方積極的反饋后,便要回自己的課本,拿上折疊傘,率先離開了綜合樓。
手上這兩本書已經拿了一上午,不論如何,他都決定要先回家把書放下,然后再考慮下午該做些什么。
就在這時,他褲兜里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取出一看,是安全局痕檢科的來電。
他看了看離自己已不足十米距離的校內公交站點,無奈嘆息一聲,接起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