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大婚(中)
院中小豆丁的哭聲還在斷斷續續的想著,而素來算無遺策、英明神武的攝政王卻被攔住了腳步。這么一丁點大的小東西,萬一磕著碰著了可如何是好?
鐘離瑾蹲下身來,耐心的哄起了孩子:“乖啊不哭了,本……我不是壞人,我來是娶你姐姐做夫人的,以后我和你就是一家人了。”
“王爺!”身后,有宮人出聲打斷鐘離瑾的話。雖說顧望舒成了王妃上了玉牒就是皇室中人,但這和顧府可沒多少關系,他們也只能面上稱一句皇親國戚罷了。但鐘離瑾這一句一家人出來,很明顯是把顧府劃到了皇室范圍!
鐘離瑾卻沒有理會他們,只專注的看著小豆丁,在他看向自己的時候露出一個笑來。
許是年歲太小還不能理解鐘離瑾的話的意思,暫??奁鼛酌牒?,小豆丁嘴巴一癟就準備繼續嚎啕開來。
一個穿著檀香色比甲的嬤嬤腳步匆匆從人群中擠了出來,弓著身子將小豆丁抱了起來:“哎喲我的小祖宗,夫人正找你呢,怎么跑這兒來攔著人了!定是二哥兒想的促狹法子!”
聞言,一直站在人群中看戲的顧重明不服氣了:“奶嬤,憑什么就是我指使的了!”
還要再說什么,一旁不斷看天時的喜娘又抹了一把汗,甩著半濕的帕子催促道:“快快快,這吉時趕著呢!”
許是一行人再次出發,身后小豆丁委屈的看著眾人背影,趴下奶嬤嬤的懷中咿咿呀呀的說著什么,圓滾滾的淚珠兒又落了下來。
好容易來到攬月苑門口,瞧著緊閉的院門,喜娘快步上前高聲念起了催妝詩:“傳聞燭下調紅粉,明鏡臺前別作春。不須面上渾妝卻,留著雙眉待畫人。(注1)”
一首催妝詩過后,院門打開,眾人進入卻被攔在了正廳門前。早有準備的喜娘再次上前念:“不知今夕是何夕,催促陽臺近鏡臺。誰道芙蓉水中種,青銅鏡里一枝開。(注2)”
寢室內顧望舒聽著隱約傳來的催妝聲,不由得有些出神。一旁的全福夫人笑意盈盈的開口:“王爺看起來很是重視咱們新娘子呀”
不多時又傳來喜娘催妝的聲音:“顧家有女貴,出嫁王侯家。有母親調粉,及兄憐賜花。催鋪百子帳,待障七香車。借問妝成未,東方欲曉霞。(注3)”
一連三遍催妝詩后,寢室的門終于緩緩打開。全福夫人扶著一身火紅嫁衣的顧望舒出現在眾人面前,大紅的蓋頭遮住了新娘子的面容,但僅看身姿儀態便能想象的出蓋頭下是一張怎樣的云鬢花顏。
一群人簇擁著鐘離瑾同顧望舒二人一齊來到了前院正廳當中,此時顧相夫婦早已坐在了位置上,瞧見顧望舒的身影遠遠兒的顧林氏的眼淚便流了下來。
等到二人來到身前行禮是,顧夫人更是泣不成聲,喂了上轎飯后泣道:“我的兒,你一個人去千萬要記得孝敬長輩,敬愛夫君?!?p> 顧望舒也低聲抽泣著,連連點頭答應。紅蓋頭下,原本明亮美好的雙眸早已泛紅微腫。
一旁的顧重樓彎下身來背起顧望舒,一步一步緩慢的走向大門,低低的聲音傳到猶自抽泣的顧望舒耳中:“月牙兒莫怕,哥哥一直在呢。若是有人欺負你了,只管回來找哥哥。”
將人放至轎中坐定后,顧重樓放下轎簾,轉身上了一旁的馬背。隨著喜娘一句起轎,顧府門前的小廝將早已準備好的茶葉、米粒撒向轎頂。長長的隊伍吹吹打打的朝著攝政王府的方向走去。為了討個好彩頭還特意繞了仟歲坊、三法卿等處。
等到了王府吉時剛剛好,喜娘一聲迎花轎之后,老遠的王府便奏響了喜樂。待得轎子落下卸了轎門,一名五六歲的盛裝幼女從府中走了出來,輕輕的拉了顧望舒的衣袖三下,而后才將人帶出來。
跨馬鞍、步紅氈,顧望舒順著喜娘的力道來到喜堂右側站定。而鐘離瑾則佯避開去,有捧花燭小儇請回到左側站定,之后便是“三跪、九叩首、六升拜?!?p> 儀式結束后,有贊禮者唱:禮畢,退班,送入洞房!喜娘攙扶著顧望舒朝著新房的位置走去,身后鐘離瑾喚來白芷,吩咐了些什么隨后緊跟了上去不提。
走過傳宗接代后二人同坐在喜床上,全福夫人將金色小秤遞給鐘離瑾。后者接過后在顧望舒頭上輕輕扣了一下,而后緩緩的挑起了蓋頭。
龍鳳燭下,顧望舒半垂著眼簾,稱著鳳冠當真是云鬢花顏金步搖,眉心那一朵半開鳳凰花鈿,更是讓她染上三分明艷。
稍坐了坐,鐘離瑾低聲道:“聽說你一天沒怎么吃東西,本王吩咐白芷給你準備了些吃食,還得有些時候才能好,你先用點墊肚子的糕點可好?”
“望舒都可以王爺還是快些去前面吧。”顧望舒并不說好與不好,只一個勁的催促他到前頭去。
鐘離瑾知曉她心中不自在,遂也不多留離開了,離開的同時也揮退了守在房中的侍女。待他走后,顧望舒方才抬起頭來仔細打量新房的模樣。
大約是為了讓她熟悉,整間房間的布置能看出她閨房的影子,只在細節處多添了一些東西,顧望舒想著那大約就是鐘離瑾的。
憋了一天沒說話的紜畫此時見房間里沒人后嘰嘰喳喳的開口了:“小姐,奴婢瞧著王爺待您跟用心呢,還特意把院子裝飾成攬月苑的模樣。看來王爺也不像傳聞里說的那樣不近人情嘛,就算對外人不近人情,對小姐還是上傷心的?!?p> 顧望舒拈著一塊糕點正要吃,聞言偏頭:“王府不比顧府,我如今也不單單只是小姐了,盯著我的人很多。所以若是說錯了話、做錯了事……紜畫,我保不住你?!?p> 紜畫愣住,不知道自家小姐為什么會突然說起這個一旁的墨畫有些恨鐵不成鋼的伸手戳了戳她的額頭:“你啊!遲早敗在你的這張嘴上!這兒是什么地方?攝政王府!你議論的是什么人?攝政王!就算王爺娶了小姐可他首先是攝政王!非議皇室的罪名你擔得起?
“更何況,盯著攝政王妃位子的可有不少人呢,她們就等著揪住小姐的錯處好上位。小姐如今的處境雖不至于說是如履薄冰,卻也是危險的很。不說別的單說那蘇小姐,尤其是良善之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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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鸞舞柳
注1:催妝唐徐安期 注2:催妝唐賈島 注3:云安公主下降奉詔作催妝詩唐陸暢為了貼合本文內容,前四句有蠢作者修改的地方。韻腳平仄什么的,蠢作者也不怎么會,各位小可愛大可愛就當是浮云,看個樂呵吧。 最后,日常:求推薦~求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