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塵如十年前一般,一夜沒睡。
直到天蒙蒙亮的時候,周塵輕手輕腳地從床上爬了起來,生怕吵到了在睡夢中的小唐安。
輕輕地推開了房門,聽到了廚房里的燈微微亮著,里面傳出來夏月鼓搗鍋碗瓢盆的聲音。夏月每天都是家里起得最早的一個,起來后就是在廚房里忙碌半天,直到眾人起來才將早已煮好的白粥端了出來,十年如一日從沒改變過。
“月姐,這么多年辛苦你了,這兩個孩子多虧了你啊。”周塵在廚房門口看著在忙前忙后的夏月不由得感慨道。
夏月這才發現周塵站在了廚房門口:“塵老爺可千萬別這么說,當年若是沒有你們兄弟幾人,小月與然然還不知道在哪里,縱是陰陽兩隔也說不定。”
說著夏月放下了手中的鍋碗,向周塵行了一禮。
周塵見狀上前扶起了夏月:“月姐萬不可如此,我和唐安那臭小子若是沒有月姐的照顧,哪會像現在一樣有這種家的感覺啊。”
“塵老爺說這些干什么,這些都是小月應該做的,小月知道塵老爺今日一早就要出遠門,所以起的比以往更早了些,喝碗熱粥再啟程吧。”夏月從鍋里盛了一碗白粥遞給了周塵。
“小月還炒了一盤小菜,在廚柜里,老爺先出去吧,我這就端出來。”夏月廚柜里端出了一碟小菜,跟著周塵出了廚房。
周塵就著小菜喝了好幾碗白粥才停了下來,吃過早飯一刻也沒耽誤,牽出了先前就準備好的馬匹出了家門。
臨走前周塵給了三本書交給了夏月,交代夏月等周塵走后交予唐安,這三本書籍分別是周塵、徐錦和李鎮安所贈與唐安的。
三本書天差地別,每一本記載的都是不同類型的內容,一本《天工鑄劍術》是周塵親筆撰寫,記錄了周塵畢生所學,從最基礎的煉器之術,到鑄神兵的絕妙步驟都記載的清清楚楚。
一本《九星劍訣》是徐錦所給,這《九星劍訣》是徐錦年少時闖蕩江湖偶然間從一白發老者那得到的,徐錦也正是因為得到了這劍訣才闖下了這一代劍圣的名號。
最后一本則是李鎮安給的,名為《鎮邊關》,是李鎮安戎馬半生,在書中記錄下了自己這么多年來與敵軍對壘時所用的計策與謀劃,結合了春秋時期的《孫子兵法》并加以自己的見解形成的一本兵書。
“三弟,久等了,咱們即刻啟程。”周塵騎著馬來到了長安城門口,見到了早已在城門口等候的徐錦,吼了一嗓子。
徐錦看見飛馳而來的周塵隨即也是翻身上馬,等到周塵來到自己身旁,雙腿一夾馬肚,手中一甩韁繩,二人并排出了城。
至于為何只有周塵和徐錦二人,而沒有影子,那是因為影子平日里并不隨意出現,總是隱匿在暗處,此刻定是悄悄跟在周塵和徐錦馬后呢。
二人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長安城外盡頭,在長安街頭奔來了一位少年,少年光著腳丫,衣服還是睡覺時穿的內衣,跑到了城門口已經是氣喘吁吁,嘴里還不停地喊著:“塵叔。”
不是唐安還有誰?
其實唐安在周塵起床穿衣之時就已經醒來了,只不過沒有起來,等到周塵騎上了馬,才追了出去,可追出去的時候已經晚了,唐安只能一直跟在周塵后面跑,可是一個十歲的小孩子又怎么跟得上飛馳的駿馬呢。
“塵叔,早點回來,安兒會乖乖地在家里等著您,更不會偷懶!”唐安彎著腰大口大口的喘著氣,一只手撐著膝蓋,一只手還指著城外的方向。
唐安看著城外,一直望了許久,這才一個人垂著頭的走回了家。
唐安回了家,吃完了早飯,臊眉耷眼的接過了夏月遞給他的三本書。
“小安,這是你幾位叔叔交給你的,塵老爺還托我給你帶了句話。”夏月輕聲的說道。
“塵叔有話要跟我說?”唐安的眼中這才恢復了些許的神采,抬起了頭。
“塵老爺托我帶給你十六個字,希望你能永遠記住:‘心懷大唐,但求無愧;凡事隨心,但求平安。’”夏月說出這十六個字的時候,心中已經明白,這十六個字正是十年前給唐安取名時的緣由。
“安兒必定牢記在心,萬不敢遺忘;塵叔此去,不知何時歸期,望歸來之時安然無恙。”
唐安手里捧著那三本書,朝著城外的方向跪了下去,磕了三個響頭才緩緩起身。
隨后唐安回到了自己房間,小心翼翼的拿出了一個鐵盒,單獨抽出來了周塵編寫的《天工鑄劍術》放在了床邊,將徐錦和李鎮安留下的兩本書放入了鐵盒之中,上了鎖,放回了原處。
接著唐安就抱著《天工鑄劍術》出了家門,來到了鐵匠鋪,翻看起了《天工鑄劍術》。
《天工鑄劍術》開篇第一句話就是一段囑咐,不是單對唐安說的,而是對天下鑄劍師的囑咐:“煉器之道,勤能補拙;天道酬勤,煉器欲得心應手,必持之以恒。”
唐安在心里反復念叨了好幾遍這段字,喃喃道:“塵叔,請您放心,安兒不會再偷懶,更不會辜負您的期望。”
唐安坐在鐵匠鋪內不斷的翻閱著這《天工鑄劍術》,過去了大半個上午才放下了書籍,拿起了木桌上的工具。
“鐺、鐺……”
唐安一下一下的敲打著鐵器,鐵匠鋪再次傳來熟悉的打鐵聲。
在接下來周塵離開的每一天里,唐安日復一日的做著相同的事情。上午看一個時辰的《天工鑄劍術》,接著的一整天都不停的練習打鐵,磨煉自己的技藝。
周塵一去突厥,卻再也沒有傳回來任何消息。
唐安每天都在練習,一天也沒有偷懶,心里始終沒有忘卻周塵的囑托。
日復一日,春去秋來。
唐安的技藝不斷精進,日子也是一天天過去,七年時間轉瞬即逝,唐安稚嫩的臉龐逐漸變得棱角分明,一雙劍眉添上了幾分英氣,眼珠清澈明亮而有神。
十七歲的唐安臉上褪去了些些稚氣,添了幾分英俊;身高也不再是那個小不點了,長成了一米七八的大高個,
此刻的唐安依舊是手握鐵錘一臉認真的敲打著鐵劍,這抬手落錘的簡單動作已被唐安這七年來重復了千百遍,所謂熟能生巧,每一次的落錘頗有節奏感,年僅十七的唐安抬手之間已然有一代煉器宗師的風范了。
“唐安~唐安,你大爺的,別躲在那破鋪子里敲那幾塊破鐵了,還能敲出花來不成,趕快給爺爺出來。”此時,鐵匠鋪門口站著一個憨態可掬的小胖子,正用那小肉手不停的敲著門。
唐安沒有理會,一炷香后,手中的鐵劍已然成型,淬火之后唐安放下了鐵劍,推開門走了出去。
“你催命啊,這么一會兒工夫這門都快被你敲爛了”唐安出去以后沒好氣的看著坐在門口臺階上的胖子,小胖子手里正拿著一根木棒在地上畫著圈圈呢。
這小胖子年紀與唐安相仿,叫做劉大白,是唐安鄰居家的一個獨生子,唐安小時候劉大白母親看小孩子一個人在鐵匠鋪可憐,經常照顧唐安鐵匠鋪的生意,打個菜刀,補個鐵鍋總是叫劉大白去鐵匠鋪傳話。
這一來二去也就和唐安熟絡了起來,因為唐安平時里癡心于煉器,不怎么出門與同齡的孩子玩耍,所以這劉大白也就成了唐安在這長安城為數不多的朋友之一。
劉大白揉著自己的肚子,一臉幽怨的說道:“你說說你一天天的打鐵打鐵打鐵,還能打出花來啊,叫你半天也不答應,真是的”
“誒,還真能打出花來,不信我現在就進去給你打磨出一朵鐵花,保證栩栩如生,你回去給你爹,讓你爹送給你娘。”唐安壞兮兮的說道。
劉大白見狀沒了脾氣:“得得得,我服了,好不容易給你喊出來,你別又一頭鉆了回去。”
唐安推了推劉大白,示意他往那邊挪一挪,然后和劉大白一起坐在了臺階上,也沒管這臺階臟不臟。
“你可是無事不登三寶殿,說吧,什么事兒,你家鐵鍋又壞了?”唐安一副我已看穿了一切的眼神看著劉大白。
“你家鐵鍋才壞了呢,我這次來不是我娘喊我來的,是我自己有大事找你商量。”
“你能有什么大事,是哪家的菜館又出新品了,還是長安街又有什么好看的妹子被你盯上了?”
“去你的,我在你眼里就這點出息嗎?”劉大白猛地一拍大腿,腿上的肥肉抖成了波浪。
唐安白了劉大白一眼:“有話說,有屁放,再不說我可進去繼續打鐵了嗷。”
劉大白猛地一摟唐安的肩膀,湊到了唐安耳邊神神秘秘的說道:“你知道長安城外東邊的劍宗嗎,就是那個掌門是劍圣徐錦那個劍宗,你聽說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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滬上孤人
咱們的小唐安即將開啟屬于他的江湖路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