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離確實快到平陽了。自那日從左相府出來,他就沒耽誤片刻立馬收拾好出發(fā)了。
一路上也并未怎么停歇,還跑壞了幾匹馬。終于,還有不到半日就要進平陽城了。
“大人可要休息一會兒?”鐘離現(xiàn)在也到了之前李陵安進平陽前住過的客棧。
“客官里面坐?天氣炎熱喝碗茶解解暑再趕路吧!”掌柜見外有客,笑臉相迎。
鐘離掀開車簾打量了一下這個客棧,看著掌柜熱情的面龐垂眸猶豫了一秒。
“那就進去歇息片刻吧。”
鐘離只帶了一位自幼就陪伴在側(cè)的隨從,行禮也未多帶,只是簡單的一個小包袱。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回家而不是出來辦事。
鐘離下馬車帶上了自己的行禮,站穩(wěn)之后整理了一下自己坐皺的衣服才邁開步子走進客棧。
“客官打尖還是住店?”掌柜高興,短短一個月又招待到了一位貴人。
“一壺茶,再隨意上四道菜。”鐘離走到了客棧靠里靠窗的座位坐下。
“好嘞!客官稍等。”掌柜高興地去后廚準備。
鐘離的隨從停放好馬車之后也走進客棧,“大人,這客棧看起來小,但是里面五臟俱全大著呢。”
鐘離拿出兩個茶杯,準備倒茶,但是一旁的隨從趕緊接了過來,“大人,我來就好。”
“鐘沅,你可覺得這兒有些不對勁。”鐘沅就是鐘離的隨從,這名是鐘離親自取的。
鐘沅聽了鐘離這樣說又四周看了看,客棧大堂內(nèi)三三倆倆湊著幾桌客人,“大人,鐘沅愚鈍,并沒有覺得哪里不對勁。”
鐘離不緊不慢地開口提示:“那你可知我們來的是何地?”
“平陽……”鐘沅突然想明白了,“啊我知道了大人!我們來的可是旱情嚴重的平陽,但是現(xiàn)在從這個客棧來看,并未看出受旱情影響多嚴重。”
鐘離聽到此滿意地勾唇,“不錯,一會兒客棧掌柜來,你問問他是為何。”
“嗯!”鐘沅重重的點頭。
鐘沅比鐘離小,小了兩歲,是當時鐘離養(yǎng)父母家的家奴之子。當初選隨從,鐘離一眼就挑中了人群里那個矮小瘦弱的鐘沅。
一開始父親和母親見鐘離挑了這樣瘦小的貼身隨從都是不滿,但是鐘離已經(jīng)決定選擇了他,便怎么說都不愿改。
大家都說,鐘家這養(yǎng)子不知是在挑隨從還是在挑弟弟。但是只有鐘離自己知道,他是真想要個弟弟。
鐘離讀書或出行都是由鐘沅照顧著,就連這次奉命來助六皇子他也只帶了鐘沅一人。
掌柜上菜很快,四道菜也一會兒就準備好了。
“掌柜,我想問您件事。”鐘沅趁著掌柜上菜的功夫問到。
“小公子你說,掌柜我知道的全告訴你。”掌柜的依舊熱情不減。
“據(jù)說平陽旱情非常嚴重,但我從掌柜的客棧上看,卻看不出災(zāi)情的嚴重啊。”
掌柜笑了,“嘿我以為是什么事呢。掌柜我這客棧不吹牛,之前每日都有許多人來聽聽小曲聊聊天。這會兒已經(jīng)不算是什么了。”
掌柜不見外的拉張凳子坐下,“再說,二位是外地來的吧?你們可知我這客棧住過誰?”掌柜突然故作神秘。
“誰?”鐘沅的好奇心被掌柜勾起了,一旁的鐘離也放下茶杯認真地聽著。
“皇子!”掌柜不賣關(guān)子了,激動的炫耀,“皇子竟然住過我的客棧,這輩子都已經(jīng)值了!”
見著對面的人確實有震驚的反應(yīng),掌柜很是滿意,又繼續(xù)說到:“這皇子可是我們平陽這兒的福星,他一來沒多久平陽就有水了,而且據(jù)說啊……”
掌柜身體微微向前又故作神秘說到:“這皇子有通天神力,進入那怪山斬妖除魔,這才通了水來……”
“這皇子這么厲害?”鐘沅驚訝地瞪大雙眼。
“那可不是!”鐘沅太給掌柜面子了掌柜說著也高興,“就那日皇子雖沒表明身份,我一眼就能看出他貴氣逼人、天命不凡!而且有了他,相信咱們百姓的生活也快恢復(fù)正軌了……”
“掌柜的!再來壺酒!”
“欸好嘞!”掌柜本來還想說,但是無奈要去做事了。他還有些不舍,畢竟好不容易碰上一個愿意再聽他說一遍的客人,“客官先慢用,待會兒有時間我再來!”說著掌柜就急急忙忙去取酒了。
“大人,那個六皇子當真這般厲害,還能斬妖除魔?”掌柜走后,鐘沅天真地問鐘離。
“你可以見著他之后當面問他。”鐘離低頭借吃飯藏住嘴角的笑意。
鐘沅似真的想到了平陽之后當面問問李陵安,但是他現(xiàn)在糾結(jié)的是人家是皇子,會不會不愿意搭理自己。
但是很快他也不在意了,埋下頭吃飯。至于兩人為何要點四道菜,只因為鐘沅或許還在長身體吃的還很多。而鐘離一向胃口比較小。
兩人不一會兒就吃完了。鐘離取出銀子放在桌上,而鐘沅則去取車。
“客官就要走了啊?”掌柜的忙上忙下還想著繼續(xù)和這小公子聊天呢。
“是,有機會再來!”待鐘離上了馬車后,鐘沅也單手撐跳坐了上去。
“小公子下次來請你吃飯!”掌柜可喜愛鐘沅了,略有點不舍。
“好,我記著了,一定來!”鐘沅招招手告別掌柜,便繼續(xù)趕車往平陽方向走了。
“鐘沅。”鐘離的聲音從馬車內(nèi)傳來。
“嗯?怎么了大人?”鐘沅稍微側(cè)頭回到。
“你現(xiàn)在高興嗎?”鐘離突然問了這個問題。
鐘沅一愣,但隨即爽朗地笑道:“高興,鐘沅從來沒有出過這么遠的門。”
但是馬車內(nèi)沒有了回應(yīng),一切又恢復(fù)了車轱轆聲。
“大人你快看!這是不是六皇子和妖魔決斗之后奪來的水!”在路上鐘沅突然高聲喊到。
鐘離聞聲將頭探出了車窗外,看看了河流,又仔細觀察了河流的流向,心里有了一些判斷:“應(yīng)該是的。”
鐘沅聽了更是激動,趕車的勁兒十足,就想趕緊見到六皇子,聽聽他講故事。而鐘離哪怕坐在車內(nèi)沒看見鐘沅神情,單憑聽他趕車的聲音就知道他此時興奮不已。
但是鐘離越接**陽反而心思越沉重。
終于二人馬車行至平陽城城門外,但是城門守衛(wèi)官兵將馬車攔下。
“干什么的?”為首官兵上前一問。
“我們是來尋人的。”鐘沅回答。
“可有憑證?”守門官兵現(xiàn)在可不會懈怠了,之前悄悄放進去一個人,竟然現(xiàn)在才知道人家是當朝六皇子。
鐘沅從懷里掏出憑證遞給守門官兵。守門官兵將此憑證打開一看,覺得自己眼花了揉揉眼睛又看了一遍。
這……這人是來尋六皇子的?
看來又是位貴人,官兵立馬哈腰諂笑,“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里面請。”
鐘沅將憑證收好點點頭,又趕車進城了。
沿路,各家商鋪已經(jīng)準備關(guān)門了,街道上的攤販還是沒有擺出來。雖然看起來還是很冷清,但是相比于李陵安剛來時街上空無一人好多了。
進了城之后鐘沅將速度放慢了下來。他也在好奇地打探周圍。確實比京城要小很多,也沒有京城街上的熱鬧。
要想在京城,夜晚出行也是別有一番風味。甚至燈會之類的節(jié)日,就是盼著夜幕趕緊降臨呢。
“老伯。”鐘沅停下馬車問路,“你知道平陽府衙怎么走嗎?”
被問路的老伯放下手中的活兒上下打量了一下鐘沅,“你去府衙作甚?”
“是去尋人。”
老伯又沉默了,但是彎下腰繼續(xù)干起了自己的活兒,“去府衙能尋什么人,還不如……”老伯像是想到了什么又直起身,“你們是想尋六皇子吧?”
鐘沅也沒想到這老伯竟然這般聰明,“正是!”
“尋六皇子去什么府衙,那兒沒什么好去的。六皇子的宅院就一直往前走,在第四個路口右轉(zhuǎn)進去就能看見了。雖然沒有牌匾,但是很好認的。”老伯伸手指了指去路。
“多謝!”鐘沅得到了路線,趕車前去。
這李陵安的宅院確實很好認,一轉(zhuǎn)進街道,就看見前方大紅燈籠高高掛。走近一看門口的守衛(wèi)也不似普通人家,這些守衛(wèi)是正兒八經(jīng)皇宮里來的侍衛(wèi)。
“來者何人?”一侍衛(wèi)面目表情的走上前詢問。
鐘離從馬車內(nèi)出來,鐘沅扶著他下來。
“中書省著作郎鐘離,奉陛下之命前來,望各位通報六殿下一聲。”
侍衛(wèi)了解對方來意并為多說,“大人在這兒稍等一下。”說完侍衛(wèi)就進去通報了。
這時鐘沅才開始好好打量這六皇子住的地方:沒有像大人府上門口有那樣的牌匾,若和京城其他授封皇子皇子的府邸相比更是沒有可比性。
莫非這六皇子真的如傳聞所言不受寵?但是他可是能“斬妖除魔”的人,怎會不被皇上重視呢?
就在鐘沅還在異想天開的時候,宅院內(nèi)走出一人。
“想必這就是鐘大人了。”是陳伯出門相迎,“鐘大人里面請。殿下不知大人會此時到,招待不周,還望大人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