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涼如水。
齊宮一處幽暗的冰室內越發寒涼。
身著單薄黑綢衣的齊歡盤腿坐在冰塊之上。
“紅袖死了!”一身黑衣的劉逸沉聲道,“金玉也死了。整個金陵城都在清查。我們的人已經撤出金陵了。”
“怎么死的?”齊歡雙目微合面不改色。
“紅袖是被冷天烈打了一掌,擔心露出馬腳自絕經脈。金玉則是中了暗鏢。目前還不知道是誰動的手。”
“那個金翎呢?沒死?”齊歡睜開了眼睛璀璨的眸光中掩飾不住嘲弄,“紅袖也是本事了。人沒殺成還把自己也賠進去了。”
“王爺!”劉逸無奈的蹙了蹙,“也不能怪紅袖,那個金翎明明已經死了,不知道怎么突然又活了……”
“她是鬼嘍?”齊歡眉頭一挑,“你去吧!本王不管你用什么辦法,大朝會前除掉她。”
“王爺!”劉逸嘆了口氣,“其實她也很無辜啊……”
“本王不無辜嗎?”齊歡白了劉逸一眼,“去吧!半年的時間夠了吧。記住了,你可別把自己賠進去了。本王很忙沒時間給你燒紙!”
劉逸無奈嘆了口氣:“劉逸領命!就算死了也不讓你燒紙!”
“哈!”齊歡身形一晃就來到了劉逸身旁,長臂往他脖子上一勾,湊在他耳邊吹了口氣柔聲細語,“去吧!本王會想你的!早點回來!”
“拿開你的臟手,還要不要臉了!跟那些妓女一個德性!”劉逸嫌棄的甩開了齊歡的手臂,“死不死的,我都不回來了!受夠你了!就此別過!”
“記住了!殺人就殺人別玩那些虛的。殺完人就逃回來!本王罩著你……”
空蕩蕩的冰室內只有齊歡帶著笑意的聲音,只是那聲音中的笑意越來越淡最后變成了哀嘆。
寂靜之后。
幽暗中齊歡緩緩的坐到了冰塊上長長嘆了口氣:“紅袖你可真傻啊,為什么就不還手了。你逃了還能保住性命的。你又是何苦呢……”
……
清晨,金翎迷糊中就聞到一股幽香越來越近,瞇著眼睛撩開紗帳就見床前的座椅上坐著一個人。
是一個男.....孩。
青光朦朧,可以看清男孩穿著一身大紅的錦袍,頭發梳的整整齊齊的,發髻上綴著一個棗紅色的寶石。一臉的香粉,五官上看和廣震有幾分相似。
幽香是從男孩身上散發出來的。
“小世子?”金翎打了個哈欠,“你坐我床前做什么?”
廣毓嚇了一跳。
他本想嚇一嚇這個不請自來的不速之客的,沒想到反而被嚇了。
這女孩都不知道男女大防的嗎?
看到他不但沒有尖叫,沒有拉上紗帳,反而坐起來,將紗帳撩的更開了。
關鍵是她只穿著里衣,細長的脖頸下露出一大片,皮包骨頭的,越發顯得她脖子細長的。廣毓都擔心那細細的脖頸能不能撐得起她腦袋上厚重的長發。
此刻她披散著頭發,越發顯得臉小發多。似乎整個人都不及頭發重。
還有,她叫他什么?
小世子?
那口氣,聽著怎么比他外祖叫的都順口?
“你要不要臉?”廣毓頓時就惱了,“你這死皮賴臉的跑到我們家做什么?我父王早就說了,就算認了你為義女,也只是名義上的。這都還沒認呢,你就住進我家算怎么回事?難不成,你哥真的把你抵債了?把你賣到我家當丫鬟了?我可告訴你,不行!一個丫鬟可值不了那么多錢!”
這孩子乍一看人高馬大的,說話就露餡了,還是個孩子呢。
梁王就這么一根獨苗,肯定是獨寵慣了。
聽說他爹娘要認義女肯定心里不舒坦了。
金翎笑了笑,隨手拿起外衣披在身上對著廣毓瞇眼一笑:“你來多久了?你想把我趕走?那你要問你父王去!”
“別拿我父王壓我!”廣毓越發惱怒,“我告訴你!我很討厭你這種行徑,我會勸說我母妃,不認了!你這種女孩子我見多了,別以為自己耍點小手段別人就任由你擺布了。我父王是心善,你別得寸進尺的!你最好主動跟我父王說離開這里。否則我有的是辦法讓你離開。”
金翎打了個哈欠,依舊對著廣毓笑道:“你抹的什么粉,味道不錯,就是看起來不那么好看!”
廣毓沒想到她會突然說到香粉,還是說他的,頓時就站了起來,“你少討好我,沒用!”
“你這香粉太燥,用的又太多,這樣不好,用不了多久,你的皮膚就干了......”金翎依舊笑瞇瞇的,“別用這樣的粉了,會傷害皮膚的。你若是想美白,我可以給你弄一些香膏.....”
廣毓撇嘴:“你上次不是傲氣的很嘛?都不理我們。這會子怎么又給本世子套近乎,沒用的。本世子不吃你這一套。”
“還有你姑姑剛死,你就跑到我這里賣笑的,果然你們商家就是見利眼開沒有人倫的!”
一開始金翎以為這個小世子只是氣她住進他家里,可是后面的話,就刺耳了,連帶著把金家都羞辱了。
“你有人倫?你一大早的跑我床前做什么?你什么居心?”金翎說著一把捂住了胸口,“你是沒爹教還是沒娘養的,你一個男的跑到我床前來做什么?我都沒穿衣服呢!你要不要臉了?知不知道非禮勿視!”
“你!”廣毓萬萬沒想到這個瘦的鬼一樣的女孩嘴巴那么毒,握著拳頭,手指攥的咯咯響的,“你等著!”
廣毓說完,一轉身走開了。
論耍嘴皮子,她認第二,還沒人敢認第一。
這么個半大不小的孩子,居然敢跟她吵嘴。只能是自討沒趣了。
不過說句心里話,她這么做的確不合適。
莫名的闖入人家家里,擱誰誰都不會高興的。
不過,為了讓廣震不再認她為義女,也讓她和金家斷絕關系,她能想到,也只有這個辦法了。
只希望梁王給力點,早日找到害她的兇手。
等風頭過去了,她再搬出去,自立門戶。
她已經想好了,既然來了這里,回去的希望不大了。
只能是來之安之了。
很明顯,這里的太平盛世長久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