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年后,昆侖山玉戈峰。
羽仙一早就被羽柔師姐拖出被窩,細細梳洗打扮后,御劍帶往昆侖山主峰玉戈峰。
“師姐,什么事這么急呀?”羽仙揉著眼睛,一臉困倦,昨夜纏著師姐講了一宿“三大仙門”的軼事,丑時才睡,現在辰時未到,就被拉起來,不禁有些不樂意。
“好事兒!”羽柔笑道:“剛剛右掌教急召,讓我帶你去昆侖宮見她。”
不消片刻,兩人便趕至昆侖宮門口。羽柔深吸一口氣,便領著羽仙往里走。
昆侖宮內,依稀點著幾盞燭臺,燭光搖曳,映照著玉質晶磚投射出的身影也帶著三分清冷。羽仙心里不免有些發怵,這是她頭一次進到昆侖宮里來呢!雖說自小在九天玄教長大,但昆侖宮卻從未靠近過;聽師姐說這里是左、右掌教平日修行的地方,尋常弟子不得召見是不可以入內的。師姐也是,一路上除了叮囑自己要小心慎言外,再沒任何言語,完全不似平日里的她。
羽仙正想著,不自覺就被引到了殿中央,發現已有一名少年跪在地上,身子挺立;正對著的,則是位于上首,端坐在白玉蓮座的左、右兩位掌教。
“你先跪下。”羽柔師姐暗中吩咐。
“啟稟二位掌教,羽仙已帶到。”
“嗯,你先下去吧。”左掌教開口,短短幾個字,鏗鏘有力,如金石鳴音。
“是!”羽柔師姐向羽仙使了個眼色,便退下了。
“小仙兒,你來昆侖山多久了?”左掌教溫言問道。
“回稟左掌教,我來這里已經有九年了。”羽仙垂首答道,不多說一個字。
“嗯~如今也有十歲了吧,當初的小娃娃轉眼就變成小姑娘了。”左掌教笑道:“我當年也和你一樣,十歲入的師門——今天我也給你找個師父如何?”
“承蒙左掌教不棄,看得上仙兒,但憑吩咐。”羽仙明白,今日是要正式拜入九天玄教門下了。
“哈哈,好!干脆!”左掌教瞟向一側的右掌教,“香薷師姐,我給你找的這弟子如何?還入得了你法眼不得?”
“你且抬起頭來。”位于右側蓮座上的女子沉聲說道,話語中充滿嚴厲。
羽仙方抬起頭,與右掌教對視,一臉平淡。
“資質尚佳”,右掌教掃了一眼,說道:“如此,你便拜入我座下吧!”“按理說,未正式入門前是不該給你取道號的,但羽柔這丫頭既然已經叫了這么多年了,你就還是叫羽仙吧!”
“是!承蒙師父不棄,將我收入門下。”羽仙伏地向右掌教磕了三個頭。
“嗯~”右掌教答應一聲便不再言語。
“好,師也拜了,我向你介紹下,這是你靈震師兄”,左掌教指了指一直跪在羽仙旁邊的少年,“兩年前拜入我座下,也是從小在昆侖山長大,你們以后多親近”。
“羽仙師妹好!以后有啥不懂的盡快開口,哪里不如意了也和師兄說,師兄幫你出頭!”靈震朝羽仙咧嘴一笑。
“多謝師兄,以后還請你多指教”,羽仙頷首致意,這才開始打量起這位師兄來:看著十二歲左右的年紀,卻生得窄腰寬背,一身精壯的肌肉,顯然是從小就下了硬功的;一張國字臉,大眼濃眉,鼻峰挺拔,嘴唇厚而微翹。就是皮膚黑了點,加上一頭長發簡單披在腦后,只用一支頭箍束于前額,整個人顯得有些粗野。
“哈哈,你這小子,自己都沒入門多久,在這充什么派頭!”被師父教訓,靈震有些不好意思,沖羽仙做了個鬼臉,就低頭老實跪著了。
“好了,如今你倆既已都入了我九天玄教門下。現在就有一件要緊的事交托于你們!”
左掌教正色道:“我教素來以劍為尊,供奉九天玄母天尊,修行講究‘陰陽雙修、人劍合一;以人養劍、以劍利人’,派中絕學也多半要男女聯合發動才能發揮其最大威力。”
話說一半,左掌教不由掃了他二人一眼。
“自創教之初,我教就有‘鎮教之寶’——陰陽雙劍代代相傳。歷代也均會挑出一男、一女作為陰陽雙劍的宿主,與劍同修;上一任的宿主就是我和右掌教的大師兄和大師姐。”
“可惜‘屠魔之戰’一役......”
左掌門似是不愿細說,又改口道:“總之,陰陽雙劍的宿主必須是純陽、純陰之體。你倆剛好符合條件,也是從小在我教長大,性格品性我們都清楚,適合做雙劍的宿主。”
“今天叫你倆來就是要將我教的鎮教之寶傳授于你們,這關系到我教未來的發展存亡,希望你二人不負我和右掌教的重托,好好修煉并運用好這雙劍。”說完,左掌教的雙目就鎖定在了二人身上。
“弟子謹遵師尊教誨,定不負所望!”靈震立馬叩首以表決心,看來左掌教已提前知會了他。
“羽仙~你有異議?”看自己新收的徒兒面色恍惚,右掌教心生不快。
“弟子不敢!只是弟子今日才剛剛入門就被交付如此重任,有些......不知所措。”
看羽仙一臉稚嫩,右掌教不由面色一軟,安撫道:“你別怕,陰陽雙劍本就要和宿主從小一起修行才最能培養彼此之間的感應;往后修行遇到困難,為師自會為你排解。”
“多謝師尊,弟子這就安心了。”羽仙隨即也磕頭領命。
“好,今日就這樣吧~從明天開始,你倆就一處修行,培養默契的同時也要彼此照拂;具體修行要訣,天鑌長老會指點你們的。”
“去吧!”左掌教揮手道。
“是!弟子告退!”羽仙、靈震二人起身離去,耳后忽又傳來左掌教的囑咐:“記住,從你們接受雙劍之時起,它們就成了你倆的命!劍在——人在,劍亡——人亡!”
兩人出昆侖宮后,靈震興奮不已。“羽仙師妹,你知道不?歷代左右掌教幾乎都是陰陽雙劍的宿主,看來我倆未來也難逃此命啊!哈哈哈!”
靈震傻笑著,開始幻想未來的一片光明。
“那左掌教和師父也是么?”羽仙一句話將靈震帶回現實中來。
“額,他倆是個例外......”
“師兄,我先回玉珠峰了。”說畢,羽仙抬腳便走。
“哎、哎、哎!”靈震慌忙攔到,“你回玉珠峰干什么?”
“師兄這話怪了,我住那里當然得回去。”羽仙白了一眼。
“師妹你這就不知道了吧?”靈震得意道:“左、右掌教的弟子都是隨掌教住在玉戈峰的,方便隨時召喚;你如今已是右掌教的弟子,自然從今日起就在玉戈峰住下啦!”
羽仙聞言一愣,那不是從此就要和羽柔師姐分開了......想到此處,羽仙不禁紅了眼眶;自一歲被九天玄教收養,就是羽柔師姐在照顧她,與其說是姐姐,在羽仙心中,她更像是母親一般。
看師妹突然就紅了眼睛,靈震一陣心慌,“師妹,你怎么了?我要是說錯了什么話,你別介意,師兄給你賠個不是!”說著就向羽仙不停作揖。
“好你個臭小子!欺負到我們仙兒頭上了?”羽仙聞言猛地抬起頭,正看見羽柔師姐怒氣沖沖的往這邊趕來。
“師姐!”羽仙忍不住跑向羽柔懷里,抱著她哭道:“我成了右掌教徒弟,是不是就要和你分開啦?”
羽柔聽了,眼里也不禁發酸,一邊抹眼睛一邊安慰羽仙:“傻孩子!你被右掌教收作弟子是你的福氣!她收徒可嚴格了,到現在你上面也只有一位大師姐,你可是她隔了這么多年收的第二個徒弟!”
“再說了,我們也就隔了一座山峰不是?師姐想你了隨時都能過來看你;你好好修行,等學會御劍術了,就回玉珠峰來看師姐,好不好?”
“仙兒知道了~”羽仙忍住眼淚,看見師姐手里揣著兩個包袱,背上也背了一個,知道她是把自己平日里用的東西都帶過來了,事已至此,只得由著師姐帶著自己收拾新住處去了。
次日辰時,羽仙、靈震用過早膳就來到玄天劍臺,發現天鑌長老已在此處等候,二人趕忙向長老行禮賠罪。
“無事”,天鑌擺手道:“我以往這個時候就愛來這里晨練,你們往后就照這個時辰來就好了。”
兩人應聲稱是。
只見天鑌長老從背后劍匣內召出兩把劍,其中一寬一窄,寬劍長五尺,寬半尺,通體雪白,質地非金非玉,劍格處乃太極陰陽魚中陽魚的造型,且在陽魚的魚頭處鑲有一顆黑色寶石,通體圓潤,但不透光,顯得有些黯淡;窄劍長三尺半,寬只有一寸,周身漆黑,質如黑金,劍格則與寬劍相對,乃是陰魚造型,魚頭處也鑲有一顆白色珠石,同樣黯淡無光。
“這就是我教的鎮教之寶,陰陽雙劍?”靈震疑惑道:“看著也不起眼嘛~”說著就要拿手去碰那寬劍。
“無知小兒!快快收手——!”天鑌喝道。
靈震被長老嚇到,趕忙縮回手。
“哼!幸虧你收手及時,不然你這手怕是廢了!”天鑌瞪了靈震一眼。“陰陽雙劍在未認主之前不可輕易觸碰,不然劍氣反傷,以你的修為哪里受得!”
靈震吐舌:“這么厲害!長老您該早點說嘛!”
天鑌不理靈震,繼續說道:“爾等伸出手指來。”
羽仙二人聽聞乖乖伸出食指。
天鑌兩指一并,輕輕劃過兩人指尖;羽仙只覺微微一痛,兩滴鮮血分別從二人指尖溢出。
只見天鑌長老嘴唇翕動,陰陽雙劍的劍尖分別轉向二人指尖,羽仙感到絲絲涼意從劍尖傳導而來,就在劍尖與其指尖觸碰之際,那滴鮮血瞬間滲透進陰劍劍身,霎時便不見蹤跡;靈震那邊亦是如此。
隨后,陰陽雙劍紛紛輕微振動起來,陰陽魚頭上鑲嵌的寶珠亦變得晶瑩剔透,散發出微弱的光芒。
還不及二人細看,兩顆寶石的光芒又轉瞬消失,但質地不再黯淡,而是變得頗為透亮。
“這樣就可以了”,天鑌揮了揮袖,陰陽雙劍就自動落入羽仙二人手中。
“啥?”靈震睜大眼睛,望著手里的陽劍,“這就認主了?太沒場面了吧!”
“呵~”天鑌長老冷笑道:“要不是你乃純陽之體,那場面可就大了!”“要是體質不合,強行逼陰陽雙劍認主,你現在早就化成一攤灰燼了!”
靈震聽完不禁咂舌,也不敢多話了。
“陰陽雙劍認主只是你倆修行的第一步,要是你們修為不得精進,或是心意始終無法與雙劍相通,那它們就是兩柄廢鐵!”
“從現在起,我傳你二人陰陽雙劍的馭使口訣,你們一定要日夜加緊修煉,并且劍不得離身,就算睡覺也得給我抱著!”
天鑌頓了頓,又接著說道:“等你們與雙劍心意逐漸相通,能夠駕馭得了它們時,我再來傳授你們具體的功法。現在,你們仔細聽著,我把口訣給你們念一遍。”
說完,天鑌長老便開始傳授口訣,待二人勉強記住后,就離開了。
“哎,我說羽仙師妹,這天鑌老頭是不是唬我們的,這玩意兒念半天一點反應沒有。”就在靈震嘗試第一百遍讓陽劍立起來,它都無動于衷后,忍不住抱怨起來。
羽仙沒有言語,只是心中默念口訣,喝了一聲“起!”,神奇的一幕出現了,陰劍顫顫悠悠的從地上立了起來,雖說像個老太太一樣直哆嗦,但好歹是立起來了!
“師妹!你太厲害了!這是你試的第幾回了?八十?還是一百?”靈震不禁拍手叫好,可陰劍貌似不屑靈震的表揚,掌聲還未消呢,就哐噹一聲倒地了。
“額,師妹,我剛說到哪了?”靈震面露尷尬,打了個哈哈。
“第八十三回!”羽仙皺眉答道。
“師妹果然天資過人!師兄慚愧!”靈震腆著臉求道:“好師妹,你有什么心得教教我吧!我們一起進步!”
“明天吧!”羽仙拾起陰劍,轉身便走。
“師妹!別呀,天還早著呢!”“趕明兒,我給你摘一朵藏雪蓮來,特襯你的氣質!”靈震追在后面喊道。
“我累了!師兄你精力旺盛,就接著練吧!”羽仙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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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絮飄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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