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美人盛寵不敗的神話，在這一日破滅了。

　　春日的夜晚，溫煦的風吹得人癢癢的。寒雪坐在窗前，邊看著冷月照著荷塘，邊想著白天的事。

　　楊宜馨到底有多恨自己，才舍得犧牲了自己的孩子來害自己？

　　她實在想不明白。

　　可司馬彥那深邃冰冷的眼神，卻使她更加明白了些自身的處境。

　　“三殿下，您等等！等奴婢去通報！”突然，伴隨著雜亂的腳步聲，和宮女的呼喚聲，一個小小少年的身影出現在她面前，因為跑得太快，胸口還在微微起伏。

　　“凌兒今天怎么有空過來了？”寒雪含笑問他。

　　司馬凌緊閉著嘴，并不說話。

　　寒雪便吩咐那宮女去為三殿下準備茶水點心。待宮女下樓，司馬凌才開口：“姐姐，是不是今天父皇責罰你了？我聽小董子說了，他說宮里都在傳，說柳美人把楊美人推到小產了，還說父皇因此罰你禁足在這兒不準出去。”

　　寒雪感覺有些難堪，為什么這種事情要讓凌兒這樣半大的孩子知道。

　　“是。”她只好柔聲安慰他，“不過你放心，你父皇不會因此遷怒于你的。”

　　“姐姐，你沒事吧？父皇沒有打罵你吧？有沒有被罰？”司馬凌非常焦急地追問她。

　　寒雪有些感動，她上前去，撫了撫他的頭頂，現在司馬凌都快長到她下巴這里了，怕是再過一年半載都要和她一樣高了，也沒辦法再這樣安撫他。

　　“姐姐沒事，只是你父皇讓姐姐閉門思過，沒有其他事。”

　　司馬凌松了口氣：“那就好。之前父皇有個……”他說了一半，突然停下不說了。

　　寒雪知道他的意思，也就不再追問，讓他坐下，笑問他：“凌兒，你怎么不問姐姐是不是真的推了楊美人？”

　　司馬凌愣了愣，反問她：“這件事很重要嗎？”

　　“怎么凌兒覺得不重要嗎？”寒雪也有點好奇，于妃這樣一個肯為自己妹妹犧牲圣寵的母親，會生出怎樣一個兒子呢？

　　“姐姐，你已經忘了凌兒說過的話了嗎？”司馬凌的樣子竟有些委屈。

　　“是什么？”寒雪越發好奇。

　　“姐姐幫凌兒達成心愿，凌兒會永遠陪伴姐姐，保護姐姐。”司馬凌望向她的眼睛道。

　　一瞬間，寒雪有些迷惑。

　　似乎他們之間是有過這樣的對話，可又似乎不是這樣的意思。

　　“所以姐姐是不是做過有什么重要嗎？姐姐做過也好，沒做過也好，存心的也好，失手的也好，我都不在乎。”

　　寒雪突然覺得自己的心好像有些隱隱作疼，自己那被掩藏在厚厚的雪堆下的內心深處，有一小塊地方似乎出現了裂痕，連貼身掛著的那塊紅玉，都似乎受到了感應似的，微微發熱起來。

　　她看著面前純真無邪的少年的面龐，感覺自己再難移動，也無法開口。

　　幸好，春曉與春露姐妹兩個端著茶水點心上來了。因為與司馬凌混熟了，也不太在意禮節，嘻嘻哈哈地布好了茶水，又對司馬凌道：“三殿下如今要常來看娘娘才是。我們娘娘太可憐了，無端受了這些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