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間,寒雪正在服侍于妃吃藥,卻見慧芝匆匆忙忙地進屋,一臉驚訝的神情。
“娘娘,太醫署的吳太醫來了,說是替您診脈。”
于妃也十分驚訝:“吳太醫是老太醫了,寒雪,你竟請得動他?”
“不是寒雪。”慧芝道:“皇上,也來了。”
“你告訴皇上不見了嗎?”于妃忍住涌上來的咳嗽,勉強道。
“奴婢說了,可皇上說讓奴婢轉告您,錦時已走了十年了,您應該放下了。”
“錦時……”于妃喃喃道,突然一陣氣急,劇烈咳嗽起來。
“錦書,你還在任性不成!”門簾突然被掀開,一個高大俊美的男人邁步走了進來。
寒雪一怔,果然是皇上。白天她把于妃病重的事情說了,皇上便說,會遣太醫帶著人參來看看于妃,沒想到他竟然親自來了。
他……是來看于妃的嗎?
跟在后面進來的,也是熟悉的大太監多福,另外還有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太醫。
于妃的臉變得雪白,連咳嗽都似乎再沒有力氣。忽然她的臉又轉為血紅,低下頭無力地喘了起來。
吳太醫便向前一步,向司馬彥道:“皇上,請讓臣先為娘娘診治,此處留一人服侍便可。一會臣診治完了,皇上再進來不遲。”
慧芝就向寒雪吩咐:“寒雪,去倒杯熱茶來。”
寒雪答應著,先退了出去,從小廚房端了茶壺和茶杯出來,慧芝就等在門口,直接給端了進去,讓她也到別處先等等。
她退了下去,卻見庭院中,那個已經漸漸變為熟悉的高大身影,正在對著一株已經沒有半片葉子的樹凝視。
她走近時,聽見他吟了一句詩:“萬里吳江摩取酒。”
寒雪覺得這句詩十分熟悉,似乎在哪里見過,她仔細回想了想,后半句竟脫口而出:“朝攜晚翠鑷白須。”
那雙似乎能看透一切的眼睛將目光從樹上移到她的臉上,很是疑惑:“你從哪里知道的這首詩?”
寒雪搖搖頭:“不記得了。只是好像在哪里看到過……啊,對了!等等!”
她突然想了起來,拔腿就朝自己的小屋跑去,從小匣子里把那本無意中撿到的詩集拿了出來,又跑回了院內。
還好,他還在等著。
看到寒雪跑得氣喘吁吁,他反而有些愧疚:“不必著急。”
等到看到寒雪塞到他手里的那本集子時,他也詫異了。
他隨手翻開,翻到后面,找到了那首他剛才吟的詩。
“你從哪里找到的?”
“在書房的書架上,娘娘說,讓我收著練字。”寒雪邊深呼吸邊道。
司馬彥收起了動容的表情,合上了冊子,還給了她:“字雖好,只是你上來就習簪花小楷,恐怕以后就寫不好字,終是小女兒的格局。”
“那應該學什么?”寒雪不由問。
“王,顏,歐陽,幾家的字先寫著吧,不然就習魏碑。”
寒雪默默記下了,想來書架上應該有。
不過她想起了一件事,大著膽子問:“皇上,這里面子問的詩,是你做的嗎?”
司馬彥微笑道:“好,你連朕的字號都知道了。”
寒雪吐了吐舌頭,也朝他笑了笑。
一片沒來得及凋零的殘葉隨著夜風緩緩落下,飄到了寒雪的發上。
對面的男人很自然地伸出手,替她摘去了殘葉,將葉子放在手中把玩。
寒雪卻沒有在意到這些,她擔憂地望了望于妃的寢宮,突然發現慧芝扶著于妃,正在送太醫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