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南楚與我大郢共結友邦,南楚使臣特在年前送來國禮。”皇后示意身邊的宮女,“陛下今日特賜了一些南楚瓜果,各位夫人小姐且嘗嘗鮮。”
“謝陛下!謝娘娘!”眾人又是起身跪拜謝恩。
宮女吩咐殿下的小太監之后,很快每張桌子上便端上來一個圓圓的如腦袋一般大的球。確切的說也不能算是球,只是原來應該是球,但是為了方便擺放,一頭削平了,一頭則留了尖尖的角。
“這瓜名為越王頭,據說當年南楚內亂,越王謀反,太子受傷逃至深山,無水無糧全靠這瓜活了下來,后又重整旗鼓平亂斬下越王首級。特賜名此瓜為越王頭。”皇后向大家解釋這瓜名的由來。
“娘娘,這瓜看著堅硬如鐵,要如何食用呢?”祁王妃疑惑問道。
皇后娘娘也犯了難:“本宮也是頭一次見著這越王頭,亦不知道該如何吃。不如考考眾位小姐公子,誰先打開這個越王頭便有賞。”
“那母后得讓我們這彩頭是何物?”在一旁端坐的太子元澈也難得地搭腔,笑著問道,“倘若賞釵環首飾,我們這些七尺男兒可沒興趣。”
“翠梧!”皇后示意身邊的宮女。
宮女便走上前,將手中的畫卷打開。
看到畫作的那一刻,眾人都發出了感嘆,這是槿公子的并蒂海棠圖。
“皇兒,這個彩頭可有誠意?”皇后笑盈盈地問太子。
“這是槿公子的畫,今日竟有幸能見到槿公子的畫。”
“我一定要拿到這個彩頭。”
“母親,快讓哥哥幫我!”
各家小姐都不淡定了,轉眼談論的翩翩少年郎已經不重要了,畢竟人家家世顯赫,自己想想就好,但這個名畫確實真的能放手一搏的。
皇后見活躍氣氛的目的達到了,很是滿意,便又開了口:“本宮便再給各位一個提示,這個越王頭食的可不是果肉,而是汁水。本宮的要求是怎么開殼沒有限制,但是里面的汁液一滴都不能灑了。給大家一炷香時間。”
這下堂下熱鬧了許多,各家小姐拿著自己分到的“球”,有自己在發難的,也有央求自家哥哥動手的。男賓席的場面則更是壯觀,有拿自己隨身扇子敲的,也有用勺子想挖出一個孔來的,更有往地上摔的。
期間倒是有幾個一急眼便不管不顧砸開,摔開的,但是汁液撒了一地,自是不作數的。
太子跟祁景修他們幾個倒是沒為這越王頭糾結,自顧自地對飲起來,仿佛根本沒有這一回事一樣。想來也是,皇后的彩頭若是太子得了,那這比賽也是沒意義了。
祁云箏跟沈流霜擺弄了很久,依舊是束手無策。只見祁王妃對著祁云箏耳語了幾句,便抱起越王頭往祁景修的席面走小跑過去。盛汐兒見祁云箏跑了過去,便也抱起自己的越王頭跑向了太子。
盛顏看著祁云箏抱著祁景修的手做撒嬌狀。盛汐兒則也在一旁纏著她的太子表哥幫忙,可眼睛卻一直盯著祁景修。
祁景修本不愿湊這個熱鬧,今日赴宴便是母妃硬拉著自己來的,不用說也知道是相看那盛家大小姐的,也不知道母親中了什么邪。
祁景修實在耐不住妹妹的軟磨硬泡,起身準備去殿外透透氣。
“哥哥!”祁云箏急了,忙沖上去湊著自家哥哥耳朵說,“母妃說了,你若不拿到這個畫,便將你除了珍饈樓,還偷么開了風雅閣的事告訴父王,你在風雅閣養了些什么人,自是不用我說了吧。”
祁景修眉頭一皺,看向自己的母妃。只見祁王妃正悠閑地喝著茶,與兒子對視上,還挑挑眉,好似在說你走一個試試?!這時,祁景修才明白過來,自己怕是今天沒有那么好脫身了。
無奈之下的祁景修只好拿過妹妹抱著的越王頭回到座位,拿起案上的筷子,將越王頭翻了個個,稍稍運了下內力,用筷子一戳,便將越王頭戳出孔來。
“皇后娘娘,我哥哥將這越王頭打開了!”
祁云箏抱著越王頭,興奮地大喊:“您可不能說話不算話。”
“這孩子,本宮豈會說話不算話。”說著皇后命宮人將畫送到祁景修面前。
“謝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臣婦斗膽向皇后娘娘請個恩典。”
祁景修謝了恩,還沒坐定,只見自己的母親站起來款款走向殿中央。
“哦?祁王妃何以如此鄭重?”
“修兒,過來!”祁王妃溫婉地向祁景修招了招手示意他走到自己身邊,又轉頭向著盛顏說道,“顏兒,你也過來。”
祁景修和盛顏都隱隱有些不好的預感。
“眾人皆知我祁王府世子與相府大小姐自小便有婚約,如今這孩子也都到了議親的年紀了。”
“嗯,這個本宮也有所耳聞。”
“方才進宮路上修兒便提及自己的婚事。”
祁王妃故意頓了頓。眾人聽著卻有些焦急,要退親了嗎?這樣退親豈不是太不給相府面子了?
而此刻的盛顏跟盛汐兒也難得地心有靈犀地想到一起去了,真的要退親了嗎?太好了!
“修兒說,自己雖與盛家小姐有婚約,但是從無定親信物,未免不夠莊重。”祁王妃看了看祁景修手中的畫,又道,“如今剛好得了皇后娘娘賞賜,可否將這并蒂海棠贈與盛家大小姐以示我祁王府的誠意。”
祁景修和盛顏同時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看向祁王妃。
母妃,我什么時候要送定情信物了?!
祁景修正想開口辯解,祁王妃一把按下他抬起的手,轉頭看向自己的兒子。
“修兒,你說這樣可好。”并無聲的向著祁景修做了風雅閣三個字的口型。
祁景修這下是明白自己母妃的意思了,這是要讓自己當眾認下這門親事。
“母妃所言極是。”祁景修終是拿自己的親娘沒辦法,走到盛顏面前,行了個禮,將畫呈上,“盛小姐,今日景修借皇后娘娘賞賜,以此為信物贈與小姐,還望小姐笑納。”
盛顏呆愣愣地站在那里,這次真不是她裝傻充愣,自己是真的被嚇到了。這祁王妃的態度轉變地也太突然了,剛才還對自己不冷不熱的。這又是演的哪一出?
“看把這孩子高興的。”皇后打趣道,“這祁王世子可是這京中多少女子夢寐以求的好兒郎,高興傻了吧。”
“來孩子,快收下。”祁王妃也是不客氣,直接拿過兒子的畫塞進盛顏手里,然后拉著盛顏往自己的座位走,還不忘招呼自己的兒子,“行了,你若有事忙你的去吧,娘自會照顧你未來媳婦兒。”
“昭陽,本宮要恭喜你相府覓得如此佳婿。”皇后端起酒杯向昭陽示意。
“恭喜長公主,恭喜祁王妃。”其他命婦也紛紛起身敬酒道喜。
“多謝皇嫂恩典,這是我相府女兒天大的榮耀。”
盡管已經氣得不行,昭陽還是笑著應下了眾人的道喜。
此刻站在太子邊上的盛汐兒,雙拳緊握,指甲都快在自己手心里掐出血來。
直到宮宴結束,盛顏整個人都是懵的。一整天祁王妃到哪里都拉著自己的手,逢人就介紹這是自己未過門的兒媳婦。事情發展成這樣真是盛顏萬萬沒想到的,本來想方設法想推掉的親事,如今卻已經是板上釘釘了。
回到苜蓿院,嫣然看著盛顏帶回來的畫好奇不已。
“小姐,這并蒂海棠圖不是早就賣了嗎?怎么又回到你手上了?”
“嫣然姐姐,莫弄壞了,這是姐姐的定情信物。”
“定情信物?”嫣然一臉茫然,“什么定情信物?”
“嫣然,將這畫收起來越遠越好,放到我找不到看不到的地方!”
盛顏心里著實憋屈,京城的權貴真是特立獨行啊!她都把自己演成這般癡傻粗鄙,脫光了衣服上街丟人了,這祁王妃還上趕著要定親。
“姐姐,你既然不喜歡淵哥哥,那祁王世子也不錯,最起碼長得好看,祁王府也有錢。”盛宇一本正經道,“而且聽說祁王世子極愛姐姐的畫作,姐姐賣出的畫作基本都輾轉落入他的手中了。”
“你個臭小子,也學會編排你姐姐了?”盛顏佯裝生氣捏了捏盛宇的臉,“好的不學竟學你淵哥哥損人的那套。”
“姐姐,那個世子爺好像真的挺不錯的,要不考慮考慮?”
盛宇從盛顏手中掙脫出來,往外跑,還不忘回頭嬉笑著再跟盛顏提提自己的建議。
這一夜,盛宇心里萌生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而盛顏躺在床上則是難以入眠,今天的事情太詭異了,總覺得祁王府有什么陰謀。但是看著祁王妃那對自己和藹可親的態度,又好似真的很喜歡自己。
進京之前,盛顏千算萬算竟沒算到這祁王妃跟自己一樣,也是個不按常理出牌的。原來想著畢竟自己在相府不太方便,等秦淵回來再實施自己的計劃,現在也只能靠自己盡快把京城的事情給了結了,好早點逃離這個是非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