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嶼身披鎧甲,身后是一眾隨從,端是一派凝重與不舍。
蔡梓涵笑里含淚,“哥哥此去可要照顧好自己,妹妹等著您凱旋歸來。”
全城的百姓都出來送行,他們崇敬地看著這位年輕的將軍,他們相信他能夠為他們帶來安寧。蔡嶼騎著戰馬,緩緩前行,這次送行和以前并無太大差別,但愿能夠盡早結束這場戰事,等他回來,定會為那春心萌動的小妹求一門半生榮華。
大軍前腳剛走,蔡梓涵又帶著小丫鬟上了皇覺寺,沙場上刀劍無眼,以往哥哥受的傷就多是致命的,雖然他武功高強,但最近蔡梓涵總是半夜驚醒,她怕,這次會出什么意外。
聽聞皇覺寺青巖高僧近日云游歸來,蔡梓涵邊想著能不能有緣得見,為哥哥此次出征算上一卦。
錢梓梓和錢小小待在蔡梓涵的身體里,看著她亦步亦趨地爬上山門,呼哧呼哧地聽著她都累。蔡梓涵對她哥哥,不是一般的好。
看來這皇覺寺是重要情節觸發點,這是蔡嶼的幻境,蔡嶼并不知道她妹妹到底發生了什么,所以這段情節只能跟著這蔡梓涵走。
“請問是蔡施主嗎?青巖師叔請您與他見上一見,說是您與他有緣。”蔡梓涵剛上到山門,一位小僧便迎了上來。青巖師叔果真佛法無邊,此時果真有一名紫衣女施主登門求見。
“錢小小,這青巖高僧有點東西啊。”錢梓梓眼睛亮了亮,凡間有這種能算卦測命的僧人或道客,往往是已然能窺見天道的中間人,天道故意賜予這些人能力,來推動或者扭轉既定的世界軌跡,俗話說來,就是搞事情。
她以前碰見過不少,可鮮少有人看得穿她的身份,為什么?無非就是實力二字。
“蔡施主,請。”面前的青巖高僧并無奇特的地方,三四十歲的模樣,平平無奇的僧衣,泯然眾人的氣質,他放下手中的佛珠手串,為蔡梓涵倒了一杯清茶。
“我知你此次前來為何,倒也直說了,蔡將軍此去為大兇,笠國這一劫避無可避。”青巖并不故弄玄虛,可開門見山,蔡梓涵心肝都抖了起來。
“可我哥哥明明護國功德無上,這讓他遭此命劫,未免也……也太過不公了!高僧果真沒別的法子?那也不必和我講這兇險。”青巖聞言笑了笑,并未開口。她倒也沒有太過失禮,若是沒有破解之法,這高僧萬萬是不會閑得無事,嚇她這一遭。
“請問高僧,若想救我兄長這一劫,可有法子?”蔡梓涵退開兩步,俯身大拜。
“蔡家果然從不讓我失望。”青巖起身,輕輕扶起蔡梓涵,引她至門前水井處,手微微一拂,水井的水便慢慢滿了上來,清澈地映出底下的黑亮。
“你們兄妹命中注定有此一劫,此次蔡將軍出征,若逃不過這生死劫,便會葬身駐沉谷,沅國會將他引入那駐沉谷一舉誅殺,若逃過了,那就是安詳永年。至于這劫,解不了,只能換命,一命換一命,這就是貧僧算出的卦。”青巖這番言論,蔡梓涵卻懂得了其中意思。
這命,換得又豈能是常人,氣運相連的,都是至親之人,換的就是她的命。蔡梓涵垂下眼眸,思索良久,這才出聲,“我想救我兄長,這劫,如何破?”
“佛家一向慈悲為懷,我泄露這天機,自知是對不住你,可救了蔡將軍這一劫,救的便是天下蒼生,貧僧自會還給你。”青巖微微嘆了一口氣,蔡梓涵明白,她也很怕,她也覺得這天道不公,可為了哥哥,她愿意。
邊城入了夜,就很安靜,不似上京那般熱鬧,蔡梓涵坐在搖晃的小馬車里,臉色蒼白。她趕了大半個月的路,才來到這邊城,蔡嶼的軍隊兵強馬壯,早在十天前便已經到達。
蔡梓涵捏著手中兩張能換血氣的符紙,小臉凝重,她不得不信這青巖高僧,即便是他的幻術,她也怕這是真的。那園中的水井,放著的是哥哥被沅國大將斬于馬下,分尸割首的血腥場面,笠國大敗,沅國舉兵進攻笠國,此戰血流成河。
她一直在做噩夢,半夜從那朱紅的畫面中醒來,全身顫抖。她不想哥哥像父親一樣,葬身沙場,尸骨無存。
錢梓梓很難受,她與蔡嶼相處的情節不多,還沒以情動人呢,情節就飛速推進了,看來蓬羽將軍也有意識去抵抗這幻境的影響。
既然細水長流行不通,怕是要下一劑猛藥了。
“什么猛藥。”錢小小沉寂已久,不甘寂寞地跳出來。
“在傷口上撒糖。”錢梓梓依舊言簡意賅,真小氣,錢小小腹誹。
蔡梓涵自知她一個人難行至那駐沉谷,怕是還沒走出邊城十余里,就會被軍官抓起來,以細作的嫌疑審問,哥哥同她講過。
所以,只能先混入哥哥的軍營,蔡梓涵尋了哥哥留在邊城的暗線,帶她入了軍營。
“茵茵你胡鬧!”蔡嶼坐在帳中,臉色難看,他鮮少和蔡梓涵發脾氣,可這一次,蔡梓涵就因為那一場噩夢就只身前來這危險的邊境,怎么就不蠢死她。
“哥哥,我知道此舉不妥,可茵茵就任性這一次,我定會緊緊跟在哥哥身邊不亂跑,你若是上前殺敵,茵茵自會找地方藏好,不連累哥哥。”蔡梓涵并不同他講青巖高僧的卦象,若是和盤托出,他怕是當即就將她綁回上京,這劫就算不在駐沉谷,又不知是在哪個谷中。
她不能走。
“回去,大軍在前,豈容得你胡來。”蔡嶼氣極。
“茵茵不走,你若是差人送我回去,我在途中怕是會做出什么了不得的事,我就任性這一回,等仗打完了,隨你處置。”蔡梓涵依舊不妥協。
“來人!”蔡嶼不聽,刀劍無眼,又豈是她嘴里說得那般輕巧?這是綁也要將她綁回去的架勢了。
蔡梓涵當即急了,她想抽出原本準備好的小匕首,準備以死相逼。錢梓梓早知道有這么一場,那小匕首能起什么作用啊,士兵的大刀劍它不香嗎?雖說原來的情節是一把匕首了事的,可為了她的雄圖大業,大刀就大刀吧。
帳外走進兩名士兵,蔡嶼剛要開口,錢梓梓便迅速抽出其中一名士兵的佩刀架在脖子上,離他們遠遠的。
“哥哥,你莫再要逼我,你要我走,與讓我先死在這里并無差別,我知哥哥擔心我,可我心里,哪怕那只是一場夢,我也怕極了哥哥會出事。”說話間,錢梓梓牽動蔡梓涵的情緒,眼淚嘩啦啦地就流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