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風(fēng)從天臺灌入,唐雪因酒精有些混沌的意識清醒了不少。
身后,細(xì)碎的竊竊私語輕飄飄的傳來。
“真是她……秦總竟然真把她找回來了。”
“是啊,明明已經(jīng)死了三年了,誰知道……”
“切,回來又怎么樣,唐家已經(jīng)落魄成這樣,秦少是可憐她才沒有甩了她,她但凡有點自知之明,就不該再來這種場合,還當(dāng)自己是當(dāng)初的唐家大小姐呢。”
側(cè)目一瞥,是三個身著禮服妝容精致的女人。
只可惜,全都是陌生的面孔,而且,因為她站的位置在天臺的角落,顯然這三個嘴碎的女人并沒有看見她。
唐雪冷嗤了一聲,轉(zhuǎn)身就要朝那三個女人走去,正前方卻突然傳來了一股騷動。
炫目的燈光下,一道修長的身影正越過人群朝她靠近,唐雪腳步一頓,清楚的看到四周那些名媛的目光一亮,眼底壓著蠢蠢欲動的神采,但那人卻目不斜視,不緊不慢的走到了她面前。
“怎么躲在這兒。”清冷的聲音傳來,站在唐雪面前的男人無比自然的一伸手,直接將唐雪攬在了懷中。
唐雪后背一涼,只覺得無數(shù)扎人的目光傾注在她身上,她微微揚(yáng)唇,抬手挽住了男人的手臂,輕描淡寫的說,“我在這里并不受歡迎,何必晃到人前礙眼。”
男人的眼神在一瞬間沉了下去。
四周的氣氛隨之一窒,喧鬧的宴會廳也陷入了一片死寂,唐雪卻仿佛嫌氣氛不夠緊張一樣,對剛才議論她的三個女人笑道:“我也沒想到,我還能活著回來,讓三位小姐失望了。”
那三人臉色一白,下意識的望向了唐雪身邊的男人,顫抖著聲音解釋:“不……不是……秦總,我們沒有……”
唐雪玩味的勾了勾嘴角,不溫不火的繼續(xù)道:“沒有什么?是沒有議論唐家落魄了,還是遺憾秦少沒能變心,給你們上位當(dāng)秦家少夫人的機(jī)會?”
空氣幾乎凝結(jié)至冰點。
宴會廳內(nèi)所有的政商名流皆神色復(fù)雜的望著唐雪,還是不太敢相信,這個嬌美無比光彩照人,但言語間含沙射影咄咄逼人的女人,就是曾經(jīng)的A城第一名媛,唐氏集團(tuán)的大小姐。
三年前,風(fēng)靡全球的珠寶公司——唐氏集團(tuán)董事長唐正初夫婦被綁架,綁匪勒索贖金未果,唐氏夫婦遇害,只留下了一個獨(dú)生女唐雪。
因為痛失父母,唐雪便乘坐游輪出國散心,但暴風(fēng)雨突至,游輪觸礁,唐雪墜海,被海浪吞噬尸骨無存。
偌大的唐氏集團(tuán)瞬間失去了掌權(quán)者和唯一的繼承人,集團(tuán)內(nèi)訌,各方派系將集團(tuán)蠶食瓜分,唐氏一昔沒落,如今由唐家一個遠(yuǎn)方表親苦苦支撐著空殼。
誰也沒想到,三年后,唐雪曾經(jīng)的未婚夫秦少庭,又把她帶回了A城名流的面前。
聽了唐雪的話,秦少庭黑沉沉的目光掃過那三個女人,冷然開口,“三年前,有幾家媒體爭相報道,唐家慘遭滅門,或因集團(tuán)長期經(jīng)營非法交易,唐氏的滅亡純屬咎由自取。”
薄唇輕揚(yáng),秦少庭俊美的五官在燈下被鍍了一層碎光,更顯得他完美的不似真人,他聲音極淡,聽不出半點怒火,卻偏生讓人從胃里翻出了一股涼意,喉嚨也像是被一股大力扼緊。
滿屋子的名流齊刷刷的打了個冷戰(zhàn),直到此時才回過味兒來,也是在此刻突然想起——
今日,似乎是唐雪的‘忌日’。
而那三個被秦少點名的名媛,就是來自三年前拿唐家新聞狠賺了一筆的幾家傳媒公司。
眾人面面相覷,臉色越來越難看。
秦少庭在這個時候?qū)⑻萍掖笮〗銕Щ貋恚偌由线@樣的開場……這是替唐家討債來了?
觸及秦少庭冷沉的目光,剛才還一臉嘲諷,對唐雪很是不屑的三個名媛抖得像風(fēng)中落葉,幾乎維持不住多年的修養(yǎng)。
唐氏沒落后,A城商圈經(jīng)歷過一輪翻天覆地的洗牌,可不管政商兩屆如何動蕩,都沒能撼動A城的另外一頭商業(yè)巨鱷——秦少庭。
秦唐兩家都是A城的百年世家,秦少庭和唐雪自小青梅竹馬,也是A城上流社會公認(rèn)的金童玉女,如果不是唐家出了那種意外,現(xiàn)在的唐雪早已成了秦家的少夫人。
三年前唐雪死后,秦少庭就離開了A市,即便秦氏的重心仍然在國內(nèi),但秦少庭這個執(zhí)行總裁卻沒再踏入A城半步。
他執(zhí)掌秦氏整整七年,在他離開A市的這段時間,他們幾乎已經(jīng)忘了,秦少庭的手段有多么狠厲,但凡是得罪了他的集團(tuán)企業(yè),下場有多么的凄涼悲慘。
唐雪好暇以整的看著眼前一幕,眼底閃過一絲譏誚,她端起酒杯湊到唇邊,剛要將里面的紅酒一飲而盡,就聽前方傳來一聲驚呼,“小雪,真的是你?”
嬌軟的嗓音打破了宴會廳的死寂,唐雪一抬頭,就看到一個女人含著眼淚朝她沖了過來。
這張臉倒是挺熟悉的,唐雪下意識的看了秦少庭一眼,卻見他的眼神又沉了幾分。唐雪挑了挑眉,腦海里飛快掠過熟背了無數(shù)遍的資料。
柳白萱,是她的……不,應(yīng)該是‘唐雪’最好的朋友。
她松開挽著秦少庭的手,對柳白萱輕輕一笑,對樓上的休息室示意,“我們上去說。”
聽了秦少庭剛才的話,在場眾人應(yīng)該不難猜出,秦家舉辦這場宴會的目的。
秦少庭,就是回來討債的。
今晚的宴會,只是開場。
滿室的死寂被唐雪拋到腦后,她帶著眼淚汪汪的柳白萱退去了休息室。
剛一進(jìn)門,柳白萱就緊張的抓著她的手上下打量,“小雪,真的是你,我不是在做夢吧。”
唐雪不著痕跡的抽回手,示意柳白萱坐下,就聽柳白萱一邊抽泣一邊道:“一個月前,我聽說秦少要帶你回國,還以為是哪家媒體為了博噱頭傳出來的流言。你明明已經(jīng)……三年了,我竟然還能再見到你,你這些年都去哪兒了?這三年我每時每刻都在想你,我……”
“出事之前,你應(yīng)該是我最好的朋友。”唐雪突然打斷了柳白萱的碎碎念,若有所思的望著她道:“少庭跟我說過你,也給我看過你的照片。”
柳白萱聲音一窒,愕然的看向唐雪,“小雪,你……”
唐雪悠然一笑,毫不在意的拍了拍她的手,“抱歉,我已經(jīng)不記得你了,因為三年前的意外,我失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