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窘迫和害羞，明明都落在他的眼里。他本以為，或許可以借此機會對她和盤托出。但很明顯，她還沒準備好。

　　卓謹晏也不再堅持，背靠椅背，目光微斂，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樣。

　　“還有什么想問的？”他輕笑道。

　　“呃，那個。卓醫(yī)生你是不是不喜歡吃火鍋啊？我看你都沒怎么動筷子嘛。”

　　鴕鳥莊選擇將頭埋進沙堆的更深處，就差沒舞著白旗投降：

　　不要問，問就是慫！

　　戀愛她談過，結(jié)婚也看別人結(jié)過。

　　但，被人叫老婆，還是被卓醫(yī)生叫……她的魂都要出竅了好嗎？！怎么，又變成她被撩了！

　　“恩？”

　　“我……我只是在想，像卓醫(yī)生這樣醫(yī)學(xué)知識豐富，生活健康的人，應(yīng)該不愛吃火鍋吧。”

　　莊沐愉在心里默念，若卓醫(yī)生還不接話，她也不知道她還能編出什么亂七八糟的話題了。

　　什么叫一瀉千里！什么叫潰不成軍！

　　她莊沐愉從小到大，就沒這么慫過！

　　卓謹晏彎了彎唇角，給她的碗里又添了一只剝好的蝦仁。

　　看她滿臉大寫的挫敗感，心下又有些不忍。

　　“倒不是，我以前還經(jīng)常吃。”

　　“恩？”這回輪到她驚訝地抬起頭看他。

　　“以前在M國上學(xué)的時候，唐人街火鍋店基本是我們醫(yī)學(xué)院學(xué)生的食堂。從入學(xué)吃到畢業(yè)，從豬腦到大腸……“，卓謹晏壓低了聲音：“都是必點。”

　　“只是吃火鍋，對我來說，和誰吃比吃什么重要。”

　　……

　　莊沐愉看了看碗里的蝦仁，又看了看他放在骨碟上，那只像金蟬脫殼般完好無損的蝦殼。好像，忽然懂了，又好像沒懂……

　　當下，她就覺得自己吃的魚蝦鮮肉，好像跟以前都不一樣了……

　　她的卓醫(yī)生，真真是顛覆了她對醫(yī)生的認知好嗎！

　　她本以為精神科是內(nèi)科，每天沒事問診，有事開藥就得了。

　　結(jié)果卻沒想到他會犧牲一晚上的時間，親自替她挑碎玻璃。手藝精湛到就連后來替她復(fù)診的皮膚科和外傷主任看她跟看標本似得連連稱贊……

　　“我聽小穎她們說，你在國外留學(xué)的時候是外科的搶手人選，后來為什么選了精神科啊？”

　　她住院的那一年多時間里，聽過各種版本的關(guān)于卓醫(yī)生的八卦，可似乎沒有人知道，他為什么當年令所有人跌破眼鏡的選擇了精神科。

　　“確實有些戲劇化，是因為一個人。你會想，知道么？”

　　他的語調(diào)上揚，帶著危險的信號。

　　莊沐愉的腦子里頓時警鈴大作。

　　呃……她想知道，但她心里好像有個聲音不斷提醒她：“不要問，問了可能就不是一千萬能解決的事了。因為一個人，一件事什么的，絕對是不能問的！”

　　莊沐愉默默地拍死了心里的那道聲音，正想追問下去，她擱在桌上的手機卻忽然響了起來。

　　而幾乎不約而同，手機震動聲也從卓醫(yī)生口袋里傳了出來。

　　莊沐愉看著屏幕上的一串陌生號碼，短暫的猶豫后，還是摁下了接聽鍵。她與卓醫(yī)生對了個眼神，邊往外走，邊接起了電話：“喂，你好。”

　　“是小愉嗎？我是你霍爺爺。”

　　“霍爺爺？”

　　莊沐愉倒是沒想到霍爺爺會親自打電話給她。

　　“你舅舅跟你說，周末過來吃飯的事了么？”

　　“恩，說了。”莊沐愉頓了頓，禮貌地答道：“霍爺爺，我還想多帶一個人給您見見，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