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小子,我警告你,你要是敢亂花錢,別怪我打爛你屁股。”
望著小張氏扭著水蛇腰,洋洋得意離開的背影,母親許氏怒氣難消,揚起巴掌,假裝朝江平安威脅道。
“娘,我兜里比臉還干凈,哪來錢付啊?”江平安將兜兜拉出來,委屈地道。
許氏冷哼一聲,轉身朝廚房走去。
江平安搖頭嘆息,撿起散落一地的小夾板,回到院子,走到小毛驢跟前,自言自語道:“小毛驢,你乖乖點,我給你修修骨頭。”
還別說。
這匹法拉利小毛驢,年齡雖小,卻不排斥人,見江平安蹲在跟前,只是好奇的盯著他手上的小夾板,并沒有撅驢蹄子。
哪怕江平安給它正骨,也就陣痛時蹬了兩下,哼了兩聲。
蠻有靈性的。
這讓江平安長松了一口氣,順利地將幾塊小夾板綁到了驢腿上,牢牢纏緊。
渡過了正骨的痛苦后,小毛驢好奇的打量這個雕絲主人的舉動,驢臉上充滿好奇。
看的出,這貨除了傲嬌外,還有一顆大心臟。
聞訊跑來幫忙按住驢腿的江父,緊張的神色也漸漸放松下來,笑道:“可以了,你去忙吧,剩下的交給我,我去姚屠戶家弄點草料和麥秸,給它填下肚子,再搭個簡單的棚子。”
對于老爸的手藝,江平安還是很信任的,跑到廚房后洗洗手,慢悠悠回到自己的臥室。
推開窗戶,讓余暉灑落在簡陋的書桌上。
江平安從書櫥上,摸出兩張草紙,鋪在桌面上,手中轉著羽毛筆,皺眉思索。
該,畫點什么呢?
縫合針?
前世外科縫合針,最常用的是半月形像魚鉤前段的縫合針,這種針適合刺穿皮下及組織,再反勾過來。
以現有的技術,三角形縫合針恐怕有難度,那就半月型園針吧?
注射器也沒轍,那先做持針器、S型拉鉤、吸引器……
江平安前世學的是臨床醫學,可畫畫并不生疏。
不客氣的說一句。
一個優秀的外科醫生,畫圖是基本功,否則你連跟家屬做術前說明的簡圖都搞不定。
寥寥數筆,一個個熟悉的器械,躍然紙上。
……
此時,何家媳婦,正端著飯碗,朝著飯桌對面的何鐵匠喋喋不休:“當家的,我跟你說,待會江家那小子過來,你可得激靈點,別人家捧你兩句,說什么大家都是鄰居,鄉里鄉親,你就傻乎乎免費幫人家做,我們一大家子都要吃飯的,對不對,公公?”
打著綁帶的何老頭,捧著飯碗,邊埋頭吃飯,邊哼哼兩聲。
何老頭本就膽小本分,小張氏在家又比較潑辣強勢,他基本不干涉兩口子的事。
“我又不傻,要是開這個頭,以后大家都跑來讓我免費做,那我不餓死了。”何鐵匠端著一只大海碗,冷著臉,粗聲粗氣道。
“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小張氏嘴角一翹,洋洋得意道:“待會我倒要看看,他們會怎么說。”
萬事俱備,小張氏無比興奮,有點期待許氏和他兒子待會的丑態。
“哼,沒錢還想占便宜,我呸~”
小張氏三兩口扒完飯,也不洗碗,隨手一放,就美滋滋的跑到院子門口,偷偷往外張望。
沒讓她失望。
不一會,江平安邁著小短腿,手里還握著一卷草紙,出現在小張氏的視線中,旁邊還跟著母親許氏。
江母嘴上忿忿道不給錢,其實是個心軟的主,被兒子胡攪蠻纏一番就松口了。本來是不想看小張氏那副嘴臉,可又怕兒子被小張氏兇,不放心,她那護短潑辣的性子哪坐的住,干脆跟來了。
“來了來了,江家那兩個厚臉皮來了……”小張氏看到江平安兩母子過來,急忙跑回客廳通知何鐵匠,那興奮勁就像過年一樣。
“何叔好,嬸嬸好。”
江平安邁著小短腿,慢吞吞走進來,朝坐在客廳上悶頭抽煙桿的何鐵匠打招呼。至于何老頭和兒子二狗,早被小張氏趕去睡覺了,她怕兩人說漏了嘴壞事。
“何老弟,妹子,我帶著阿呆過來串個門。”許氏干笑兩聲,笑容不自然,她很要強,有點拉不下臉面。
“坐。”何鐵匠放下煙桿,悶聲道:“阿呆,我聽說你找我有事啊?”
何鐵匠是個爽快人,說話不拐彎。
“嗯,何叔,我想請你幫我做幾個小玩意。”江平安仰起小臉,溫聲溫氣地道。
何鐵匠冷著臉:“阿呆,按理說,幾個小玩意,何叔幫你做也無所謂,可你知道,何叔一家子也要吃飯,先前接了好些單子,不可能放下手邊的活,給你做,江家媳婦,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許氏一聽,臉色變得很難看。
來了來了。
好戲來了。
小張氏坐在旁邊,翹著腿,磕著瓜子,欣賞著許氏的窘迫,看的津津有味。
“何叔,阿呆明白你的意思,不過,請你先看看我的圖紙。”江平安一點也不羞澀,很淡定很大方的走上前,將小胖爪上的一卷草紙,放在桌面上。
“哎呀,你家阿呆還會畫畫啊?畫的什么?雞、鴨,還是蟲子啊?”小張氏表情夸張,內心卻無比鄙視。
一個小屁孩,能畫什么?
鬼畫符吧?
就在小張氏洋洋得意,準備看笑話時。
“阿呆,這是你畫的嗎?”何鐵匠攤開圖紙,僅僅看了一眼,大吃一驚,眼珠子差點掉下來。
“嗯。”江平安很自然的點點頭。
什么情況?
一張破圖紙,居然讓自家男人張的嘴巴都合不攏。小張氏納悶的不行了,瓜子也不吃了,急吼吼地湊了上來。
“哎呀媽呀,畫的可真好。”
小張氏同樣驚的下巴差點脫臼。
她雖然不是鐵匠,可耳濡目染,也看過家中不少圖紙,有很多還是朝廷官制圖紙。
可哪怕是縣里流出的圖紙,跟江平安這圖一比,簡直是小兒科,提鞋都不配。
“好,好逼真啊~”小張氏呆呆地看著圖紙,情不自禁道,不過,剛說完就發覺說漏嘴了,后悔地捂上嘴巴。
許氏也愣了,好奇的湊上前一看。
也被震住了。
艾瑪,這是我兒子畫的嗎?
不怪他們沒見識。
重點是,江平安這圖,在那個時代來說,太出彩了。
江平安畫的圖,類似PROE軟件出的3D爆炸圖,不僅有立體圖,還有三視圖、局部解剖圖。
重點是,有光影效果。
須知道,古代工程圖是不配光影效果的,哪像江平安畫的這圖,栩栩如生,躍然紙上。
連小張氏這等婦人,一眼也能看懂。
“這圖,畫的太好了。”何鐵匠看的兩眼發呆,難以置信的問道:“阿呆,你這招是跟誰學的?”
“跟一個白胡子老爺爺學的。”江平安謊話張嘴就來。
“還是我兒子厲害,也不知道之前誰說我兒子是敗家子來著。”許氏樂的合不攏嘴,還不忘挑釁的瞥了一眼小張氏。
小張氏面紅耳赤,臊的慌。
“何叔,這些能做嗎?”江平安沒理會兩個女人的恩怨,打斷道。
“有圖紙,就不難,哎呦……”
何鐵匠看的入神,下意識脫口而出,說到一半,突然腰間傳來熟悉的蘭花指劇痛,不由倒吸一口涼氣。
“他的意思是,做能做,但不能不收錢啊?而且,姐姐你也不缺那幾個錢,說出去別人還以為你貪小便宜,多難聽啊,對吧?”小張氏陰陽怪氣道。
許氏一聽,臉立馬拉下來了。什么意思?這是說我們娘倆沒臉沒皮是吧?
江平安見老娘火山爆發的架勢,連忙打斷道:
“何叔,阿呆這還有一張圖紙,也是那白胡子老爺爺教的,你先看看……”
江平安的話,瞬間吸引眾人的目光。
何鐵匠從江平安手中接過圖紙,在桌上鋪開,定睛一看,滿臉不可思議道:“這,這也是你畫的?”
在他印象中,這個阿呆呆呆傻傻,沒想到,居然是深藏不露,身懷絕技。這讓何鐵匠肅然起敬,原本硬梆梆的語氣都變得客氣起來,不敢把江平安當小孩子看待。
“何叔,我拿這張圖紙,可以作為那些物件的工錢嗎?”江平安大大方方問道。
“可以,完全可以,絕對不收錢。”何鐵匠一聽可以據為己有,興奮的狂咽唾沫。
啥?
不收錢?
小張氏就像吞了一只蒼蠅,那表情別提有多精彩。
盡管她連連朝何鐵匠使眼色,何鐵匠就是視若不見,眼珠子仿佛被粘在圖紙上,拔都拔不出來。
氣的她又湊過來看看,想知道是什么玩意,居然能讓自家男人失去理智。
圖紙上。
赫然是一把多功能戶外折疊刀。
沒畫太多功能。
江平安腦海中有無數點子,可他卻選擇這種華而不實的東西,就是他知道,凡事有度。
任何交易,講究等價交換。
太先進的東西,反而會令人貪婪,給自己招來不必要的麻煩。
可哪怕是閹割版的多功能戶外折疊刀,在何鐵匠眼中無異于是無價之寶。
“放心吧,你那些小物件,我五天內就幫你打出來。”何鐵匠爽朗大笑,捶著胸口保證,肋骨都差點捶斷兩根。
緊接著,他小心翼翼地將幾份圖紙卷起來,又跑進屋拿出一個木匣子,如視珍寶般收納進去。
“哎呀,還是何老弟你識貨,不像某些人,眼皮子淺,連寶貝放在眼前都不認識。”母親許氏揚眉吐氣,一掃先前的壓抑郁悶。
那眼神,都快飛到天上去了。
一句話,我兒子棒棒噠,你小張氏就是有眼無珠。
目的達成,起身告辭。
臨走時,許氏還不忘大著聲音對小張氏說道:“勞煩你男人免費給我家阿呆打鐵器,已經很不好意思,就別送了,留步,留步吧……”
背后,小張氏氣急敗壞,拈花指狂扭自家男人,奈何何鐵匠無動于衷,捧著木匣子露出腦積水弱智般笑容。
……
時光匆匆。
彈指間,又過了四個月。
這段時間,江平安除了去宋家抄書,就是在家練書法,期間又陪老爸賣了幾次藥丸,湊足了第一筆啟動資金。
此時,江平安正坐在書桌前,目光深邃,越過庭院,落在遙遠的芒碭山上,自言自語道:
“收獲的季節,應該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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吐泡的章魚
這一段跳的有點快,本來還要寫酒精提純,生理鹽水的細節,想了想,寫酒精提純的歷史小說,作者菌就不重復了,加快一點節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