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之下胡老師輕輕踢了丈夫一腳。

　　“老謝你這胡說八道些什么！當老師怎么就窩囊了？別給孩子們傳播負能量！”

　　大佬謝張了張嘴，最后還是閉上了。

　　胡老師嘆了口氣，舉著筷子沖著桌上的兩個學生張落道：“來接著吃，你們兩個別拘束。”

　　謝老師往嘴里面胡亂的塞了一個餃子，低聲說了一句：“我去取點辣椒油！”

　　更像是隨便找了一個借口離開這里。

　　莫依然看見師母尷尬的舔了舔嘴唇，從臉上擠出一抹僵硬的笑容，后剛要說些什么，就聽見廚房里面傳來稀碎的抽泣聲。

　　粉飾的太平已然無用。

　　胡老師扶著桌子站起身，踉踉蹌蹌的向前走。

　　莫依然趕忙跟上，一手扶著師母，一路送到了廚房門口。

　　到了門口處，胡老師輕輕拍了兩下她的胳膊，然后獨自一人走了進去。

　　“怎么了？”

　　“沒……沒事，辣椒太辣了！辣的我都流出眼淚來了。”

　　男人的嗓音嘶啞，帶著一種壓抑的鼻音。

　　他背對著門口，所以莫依然只能看見他的背影。

　　他垂著頭，原本筆挺的后背也塌了下去，彎成了一個難受的弧度。

　　仿佛是被人瞬間抽走了精氣神，萎靡、頹廢的靠在櫥柜邊。

　　“老謝孩子們在這兒呢！你別這樣！”

　　“我知道，你們出去吧……我就是被辣的！”

　　說到最后那哭腔更加明顯，狹小的空間安靜的讓人窒息，抽吸聲越來越重。

　　到了最后那老謝突然蹲在原地，他抱頭痛哭起來。

　　哭的像一個孩子……

　　“我沒用！”

　　胡老師柔聲細語的安慰：“老謝……好了，你別想那么多了！”

　　“百無一用是書生！我教了二十幾年的書有什么用！我每天告訴我的學生們知識改變命運。”他捂著額頭，用力的拍打著自己，“可是到頭來一大把年紀了，我才知道自己活得有多么可笑，這個社會就是有權、有錢人的天下……我們就是個屁！”

　　成年人的世界里從來沒有容易二字，有的只是血淋淋的真相和更加殘酷的事實。

　　你永遠不知道下一秒壓倒駱駝的稻草究竟有多輕。

　　它輕到可能只是一句：“我想當老師！像您一樣！”

　　謝老師沉浸在崩潰的情緒中無法自拔。

　　女孩閃爍的目光在兩名老師之間互相游走……

　　腦海中想起一個小時前，大佬謝騎著騷粉自行車傻乎乎的笑。

　　到底是什么樣的事情，才讓……一個大男人哭成這個樣子？

　　林如凡輕輕拍了下莫依然的肩膀，他誤以為莫依然在不安的自責，他安慰道：“放輕松些，你沒做錯什么。”

　　他拉過莫依然的手，從兜里掏出一包紙巾放到他的手心里。

　　莫依然的目光在紙巾上頓了一秒，然后她走進廚房，抻出一張交給謝老師。

　　“然然你別往心里去，你們謝老師是因為我的事兒，不是因為你。”胡老師怕莫依然多想，解釋了起來。

　　胡老師被車撞后，撞了她的那個車主反咬了他們一口。

　　事情鬧得挺僵后來還打起了官司，本來老師不是責任方。

　　但對方家里有錢，找了一個很厲害的律師，最后老師他們敗訴了。

　　大佬謝倆口子雖然是老師，但掙的也都是死工資，家里供著個大學生，本來錢就不怎么富裕。

　　胡老師需要治腿，大佬謝把車賣了，家底也都掏干凈。

　　師母的那條腿才保住……

　　“你們謝老師他心里苦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