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學府回來之后,羅平并沒有閑著,在家干等林虎出現,那樣無疑是坐以待斃,因為他并不清楚對方有什么樣的底牌。
但有一點可以肯定,不管對方的底牌是什么,在絕對的力量面前,都可以被一刀斬滅。
第二天,羅平沿著學府旁邊的山澗,一邊往上游走,一邊思考如何修煉刀法斷春流。
關鍵是找到一道瀑布。
根據他的經驗,山中有大水流過的地方,往往都有瀑布。
因為山泉在山谷中匯聚成流,日積月累,泥土被沖刷掉,留下山鱗巨石,極易形成高低落差。
他沿著山澗邊上的野路小徑,走了差不多十里路,來到山脈深處的一個山谷中,終于站定。
只見在此處,有一股又一股山澗,在上方合流到一處,從一道懸崖俯沖下來,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大瀑布,水簾后面隱約有個天然洞穴。
羅平砍下一截木頭,浮在水中,借力沖入洞穴里。
只見這天然洞穴大約半間屋子大小,前面的水簾,觸手可及。
“就是這里了!”
羅平甚是滿意,面對著水簾,以持刀姿勢站好。
“用心去斬,而不是用刀……”
腦海里浮現出斷春流的修煉要點,拔刀。
朝著俯沖下來的水流,一刀又一刀斬去。
那千斤重的水打在刀身上,幾乎是剛剛揮出,就被壓了下去,幾乎連刀都抓不穩,沒有一刀是完整的。
不過他并沒有氣妥,反而心中起了一股好勝之意,每被壓掉一刀,心中要將這水簾斬斷的念頭,就強烈一分。
哪怕是到了手臂酸痛的極限,他依舊在心里告訴自己,再來一刀,再多一刀,再來最后一刀……
一刀又一刀……
到了最后,羅平甚至產生了一種恍惚,也不知道是自己在催動刀,還是刀在催動自己。
他也沒察覺,隨著他每斬出一刀,皮膚的表面就有一層幾乎不可見的淡色光芒閃爍,脈絡里也隱隱有紅光閃過,似乎有什么東西悄然融入脈絡中。
如此,十日之后,羅平終于能運刀從右向左,再從左向右,一口氣連續不斷地揮出五記完整的橫斬。
不過他卻并不滿意,喃喃道:
“用刀之道,講究快、狠、穩、準,大多數人都追求快和狠,視為用刀的至高境界,卻不知道穩和準遠比快和狠重要。
“我一口氣連斬五刀,只有第一刀是能隨心所欲控制的,剩下四刀不過是借助第一刀的余力,力竭而止,更像是運刀路線多次反復的一刀。
“我必須把速度放慢,不可借力運刀,如此一分一分,一刀一刀地錘煉,才能由淺入深、登堂入室。”
……
很快,一個月的時間就過去了。
這天日落西山時,瀑布中間突然出現一片白芒,就好像有無數把刀同一時間斬在水簾上,將水簾斬出一幕支離破碎。
洞穴中的羅平掌刀而立,面露喜色,眼中激動之意,難以掩逾。
斷春流可以分為三層境界:心靈之刀、意神之刀和天人之刀。
如今他的刀法可算小成,邁入心靈之刀的境界,戰力比一個月之前,要強十倍不止。
盡管還做不到一刀截斷整條瀑布,斬出的每一刀也看似是連在一起,一氣呵成,但實際上每一刀卻都是分開的,隨心所欲地控制。
而且揮出的每一刀,都像劃破湖面一般輕松自如,無形之間,甚至還有一絲絲空靈,冥冥之中猶如神助的感覺。
不過,最令羅平感到意外的是,肉身力量似乎也增加了不少。
瀑布下方沖擊形成的湖極大,從岸邊到水簾足有十丈寬,他第一次來的時候,需要踏著水中浮木,才能沖過來,竄入洞穴,出去也是如此。
而現在,他直接一腳蹬地,凌空一腳點在水面上,居然能再次發力,憑空躍起,凌空飄出數丈后,再次點水,就能輕松躍到岸邊,宛如燕子抄水。
本來羅平以為是自己滯空能力得到質的提升,但他反復試驗幾次,仔細感應之后,卻面露思索之色,喃喃道:
“在我發力的時候,經脈中也有一股力量在加持……這股力量好像是活的,哪個部位用力,它就出現在哪里,而且極其強大……”
“這難道是……內家真氣?”他突然瞪大雙眼,一臉駭然。
“不對!”
“內家真氣是由丹田而發,途經奇經八脈,最后傳遞到體外,但這股力量卻不能透過肉身作用在刀上,只能在經脈之間運轉……”
羅平眉頭由舒轉皺,由喜轉憂。
廣元子傳授的所有知識,都無法解釋這種怪現象。
他現在擁有的力量,數倍于之前,一腳踢出去,路邊至少兩個成年人合抱粗的巨大喬木,應聲折斷,轟然倒下,恐怕最頂尖的先天武者,也沒有這么恐怖的力量。
這固然是好事,但這種莫名其妙得來的好處,同樣讓人恐慌不安,就像一把懸在頭頂的達摩克里斯之劍。
……
就在羅平百思不得其解時,迎面拐進來一對中年夫妻。
他們腳穿草鞋,身著麻衣,素面朝天。男的腰間別著柴刀和麻繩,女的腰間別著鐮刀,似乎是附近的村民。
他們風塵仆仆,腳上的草鞋已沾滿塵土,似乎已經趕了很長一段路。
突然看到羅平,二人楞了一下,似乎沒想到這偏僻的山谷里,會遇到一個帶刀的年輕人。
不過他們也沒說什么,相視一眼,似乎是走得口渴了,便說著一起走到湖邊,蹲下捧起生水就喝。
看到這一幕,羅平微微瞇眼,似乎想到什么,忽然輕輕一笑。
“林虎,這就是你派來的殺手嗎?”
本來他見天色即將黑下來,打算離開,現在卻不著急了。
過了好一會兒,村夫和村婦才起身,來到羅平跟前。
其中的村夫道:“小兄弟,我們是大山另一邊的村民,進山迷了路,你能否帶我們夫妻二人出去?不管你要多少報酬,我們都愿意!”
羅平搖了搖頭,淡淡道:“不能。”
村婦道:“為什么?”
“因為我在二位身上感受到了殺意。”羅平一臉平靜,卻語出驚人,“只怕我背對著二位,沒有走出三五步,就要死在二位的刀下了。”
村夫和村婦臉色一變,警惕地盯著羅平,齊聲叫道:“你從哪里看出來的?”
羅平道:“因為你們喝了這湖里的水。”
村夫變色道:“這湖水有問題?”
“湖水自然是沒有問題的。”羅平輕輕一笑,臉色從從容容。
“但真正的村民上山打柴,往往都會自帶水壺,就算要喝生水,也只會找剛從泉眼里冒出來的水,而不是像二位一樣,喝這種可能溶有瘴毒、腐尸、爛木的山澗水!
“更何況,若二位是真正的村民,若是嘗過貧窮的滋味,又怎么說得出,‘不管你要多少報酬,我們都愿意’這樣的話來呢?”
村夫和村婦均臉色一沉,目露兇光。
“既然你已識破我們的身份,那就留你不得了!”
村夫把柴刀解下來,握住比刀身還有長的刀柄,眼中的殺機再也藏不住。
“我還以為你們上次失手之后,已經學會小心行事,看來是我高估你們了。”羅平輕輕地搖了搖頭,似有些失望。
“林虎派你兩人過來殺我,其實就是要你們來送死!”
他已經看出來,這兩人的修為只有淬體期,單打獨斗,比起李秘尚且不如。
在未練刀法之前,這兩人都對他構不成威脅,現今刀法初成,更是連試刀的資格都不夠,難免有些失望。
但這時,那村夫卻眉頭緊鎖,凝目道:“什么林虎?你不是來截殺我夫妻二人的?”
羅平見他的神態不似演戲,目光一凝,難道誤會了……?
再仔細一看,二人的衣服并不太合體,估計是路上弄來的。
男的體形高大,隱隱有富貴之態,眼神銳利,絲毫沒有表現出來長途奔波的疲憊之態。
女的看上去將近五十,人老珠黃,但一雙手卻不會出賣人,十指嫩如少女,修長而秀美,估計只有三十歲上下,有這一雙手的女人,絕對不會難看到哪里去。
羅平又想起之前,村夫先是很細心地喝了一口湖水,覺得沒有問題后,才讓女的喝。
兩人似有親昵之意,卻又不像是平淡相守的夫妻,反而像是熱戀中的情人。
羅平臉色古怪,難道是這男的要帶這女人私奔,被人追殺,把自己當作是敵人了啊?
他不由得好笑,我說林虎那些人怎么如此冒失呢,上次失手之后,應該清楚,先天武者不出,對我構成不了威脅。
“看來是誤會了。我以為二位是我仇敵派來的殺手,二位也以為我是你們仇人派來的殺手。”羅平笑了笑。
又接著道:“現在誤會消除了,沒什么事,大家就各走各路吧。”
他并不想知道這兩人的故事,有些事情你知道了,就會帶來麻煩。他也不想妨礙別人。
羅平轉身向出山的方向走去。
“站住!”
一聲頓喝。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撒謊,是不是要借機逃跑,去通知你的同伙?”男人并沒有放下手中的柴刀,反而更加警惕了。
“那依你的意思是?”羅平回頭,瞇眼道。
“把你的命留下來!”男人手中刀一橫,霸道的說。
“我不管你是不是來截殺我夫妻二人的,你識破了我們的身份,就有可能暴露我們行蹤,我只能殺你滅口!
“要怪,就怪你運氣不好,撞到我們,怪你太聰明,識破了我們的偽裝!”
說著,男人身形一晃,已然攔在羅平面前。
羅平心頭閃過一絲怒火,這人竟然如此霸蠻不講理?
“你害怕追殺你們的人,難道就不怕我?不怕自己踢到鐵板?”
男人露出一抹譏誚的神色,昂首傲然道:“雖然你是淬體武者,但我也是!
“當年我在學府中,在淬體武者中稱霸時,你小子毛都還沒有長全呢!更何況我這邊有兩人,為何要怕你?”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那女人也解下鐮刀,對羅平前后夾擊。
雖然女子在力氣方面天生劣勢,但這也意味著,進步空間更大,淬體之后,并不輸男武者。
兩人都握緊手中的武器,目光發冷,已把羅平當作砧板上的肉,就是死得死,不死也得死!
他們兩人本來就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不敢與追殺自己的人硬碰硬,因為他們知道那人的實力,足矣碾壓自己二人,但殺一個淬體武者,他們很有自信。
“我不想惹麻煩,奈何麻煩卻偏偏要找上我。”羅平的臉色慢慢地沉下去。
這時候,一陣突兀的狂笑從林間傳來。
“哈哈哈哈……!”
“葛老板、二娘,你們也就只能欺負同為淬體期的小輩,還擺譜裝高手,真是叫人笑掉大牙,哈哈哈哈!”
一陣衣袂獵獵翻飛的聲音。
來者的速度極快,笑聲響起時,人還在數十丈外,話音落下時,人已來到跟前。
男人和女人一見這人,臉色狂變。
男人的臉色雖然發白,但還能保持幾分鎮定,勉強能拿得住手中的柴刀。
女人卻已經開始雙腿發顫,鐮刀也掉落在腳邊,臉上滿是驚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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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品帶刀侍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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