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溫鶴陵大開大合,窮兇極猛的路數不同,李秘的刀法絕沒有花哨的成分,所有招式都以實用作為唯一出發點。
那就是一個字,快!
散修的武者沒有接受過系統的訓練,沒有名師指點,只能獨自摸索,功夫自然做不到名門大派那般攻守兼備。
一招一式,往往都顧此失彼。
李秘比任何人都要清楚這一點,所以他出刀比絕大部分人都要快。
只要他的刀足夠快,就算別人能洞察他的破綻,也抓不住那短短的一瞬間。
所以,這奔著羅平腦門而去的一刀,簡單到了極致,也快到了極致。
一抹冷冷的刀光一閃而過。
羅平卻并沒有什么反應,眼看刀光已落到他腦門,他還是站在那一動不動,似乎已經被嚇得愣過去了。
“哈哈哈……”
溫鶴陵看到這一幕,不顧生命的流逝,大笑不止。
李秘也隱隱露出笑意,那是一個自學成才的散修武者的驕傲。
“有點意思,居然遇到了一個多次淬體的武者。”
看著那一刀劈下來,羅平目光有些驚訝,沒有半分懼意,一笑置之。
“這就是你的底氣所在嗎?可惜你遇到了我。”
只見他輕輕的轉動一下腳后跟,整個身子跟著側轉三分,由正面面對變成了側身相對,簡單而玄妙,速度極快,卻幅度極小,幾乎沒有什么動靜。
那一刀從他面前,擦著身體劈下。
驚險,僅僅是差之毫厘,卻又鎮定如佛,仿佛失之千里。
溫鶴陵和李密頓時笑不出來了。
“怎么可能?”溫鶴陵笑容凝固在臉上。
李秘也是臉色一變,叫道:“你這是什么武功?”
這一刀是怎么被躲開的,他壓根沒看清,而羅平依舊還站在原來的位置,似乎從頭到尾就沒有動過。
“算不上武功,不過是稍微側了側身體罷了。”羅平負手道。
“哼,你一定是練了什么特殊的身法,不然絕對不可能躲開我這一刀!”
李秘冷哼一聲,臉色篤定。
與此同時,一個貪婪的念頭,在他腦海里光速閃過。
為了快點解決事情,他那一刀的速度已經近乎極致。若是距離足夠遠,頂尖的淬體武者也不是躲不開。
但剛才那一刀,幾乎都砍到羅平的發頂了,李秘不相信他依靠自身的反應和速度能躲掉,甚至兩次淬體的他都沒有半點把握。
倒是有些特殊的身法,可以在方寸之間閃轉騰挪,甚至像浮萍一般,無處著力。
據說羅平的父親搬出羅家之后,在外面招攬了不少武者,做過一些見不得光的生意,難道羅平已經跟某個高人那里,學到了這種玄妙的功夫?
想到這里,李秘眼底閃過一絲炙熱。
羅平洞若觀火,忽然笑了,笑得譏誚:“看來你對自己的速度很引以為豪啊,可惜你不懂什么是武學。
“一味追求速度,只會讓你陷入魔怔,要打敗速度快的人,不一定要比拼速度,再說了,你的速度好像也沒有多快啊?”
這李秘的確是要比溫鶴陵要強上一個檔次,但缺點也同樣明顯,那就是除了揮刀比較快之外,其他能力并不突出。
而比拼肉身,不管是速度,還是力量,或者是反應,都是羅平最愿意看到的,而像溫鶴陵那樣渾身帶毒的,反而不好下手!
“說夠了?那就受死吧!”
李秘眼中冰寒一片,心中殺意再度暴漲。
作為自我摸索成才的人,他最討厭別人對他指指點點了,特別是拜有名師的!
知道他底細的人,哪個不對他恭維有加?哪個敢質疑他的武道理解?
“一定要使用那一招,一定要殺了他,叫他知道我的厲害!留他最后一口氣,逼問出身法的秘籍來!”
李秘猛地狂吼一聲,肌肉維度暴漲三分,脖子和手臂上的青筋一條一條的暴起,充滿了血氣。
手中彎刀往羅平的頭頂上空一拋,然后整個人躍起來,宛如一頭怒豹。
他凌空抓住了急速下墜的彎刀,在空中如同旋轉的風車般翻轉一圈,一刀劈出。
這一刀快如閃電,隱隱有撕裂空氣的破空聲,將一位兩次淬體的武者的力量和速度展現得淋漓盡致。
這是他潛心研究了多年的絕招,早已純熟無比,沒有人知道這一招,因為見過這一招的人全都死了!
就是距離先天期只差臨門一腳的武者,也不止一手之數!
“沒有空中借力的本領,卻用練習這種破釜沉舟的舍身招數,乃是最大的忌諱。”羅平暗自搖了搖頭。
這里雖然是修武世界,但武者似乎并不怎么注重近身肉搏的技巧,反而總是以力取勝,以真氣為尊。
面對李秘這一刀,羅平不慌不忙的抄起一條長板凳,后腳跟稍微一轉,側身偏了偏身子,同時手中長板凳如同一根鐵棍般,橫掃出去。
這一掃,表面看起來速度并不快,但李秘卻臉色狂變,只覺這一板凳,有著千斤重量,不偏不倚的掃過來,剛好能在落下時,擊中他。
“不好!”
李秘心中警兆升到極點,但此時他人在空中,無法收刀,也無法借力閃躲。更為要命的是,他這一刀被羅平側身躲掉了。
他終于知道,之前那一刀是怎么被躲掉的了,羅平對時機、距離和位置的拿捏,已經到一個達匪人所思的境地。
看似只是不緊不慢的方寸挪動,卻恰到好處的避開了攻擊。
失之毫厘,差之千里!
“此人,萬萬不可力敵!”李秘腦海里閃電般冒出一個念頭!
可惜,此時此刻,為時已晚!
下一秒,長凳就狠狠地拍在他的臉上,瞬間讓他整張臉都變了形,牙齒斷裂飛出。
整個人更是在空中如同陀螺般,打轉幾圈,倒飛砸在客棧的大門邊,就連彎刀也脫手甩飛出去了。
“他怎么會這么強?”
不止溫鶴陵,樓上觀戰的秦樓也是瞪大了眼睛。
那一板凳看似簡單,但所造成的殺傷力,卻不亞于被千斤重的石獅子撞擊。就是門外漢也能看出來其中的威力,絕非一般人能抵擋。
不同的是,兩人一個是無比的絕望,心慢慢沉入谷底。四周,是看不到盡頭的無邊黑暗。
另一個則是欣喜中又有點不服氣,似乎被什么東西狠狠的在臉上打了一巴掌。
此時李秘心中也在狂叫。
這根本不是淬體期的力量,恐怕先天期也不過如此吧?難道他不是淬體期,而是先天期高手?這該碎尸萬段的溫鶴陵誤我!
“逃?”
正在李秘猶豫不決時。
羅平已經踏步上來,手中的長凳在他眼里不斷放大,由一道長棍般的細長影子,變成了一道可以擋住天空的高山大嶺,雷霆般砸下來,嘴里接著叫道:
“結束了。”
“不!”
李秘大驚失色,往羅平腳下就地一滾,想要貼過去尋找機會。只是沒等他滾過去,左肩就挨到了長凳的末梢,頓時如遭雷擊般,渾身劇震。
“太強了。”
“逃!只能逃!”
此時李秘只有一個念頭,感覺一秒都不能停留。
什么身法秘籍、先天期功法他全都不要了,得有命練才行。接連兩下重擊,他的膽氣已經被震得煙消云滅。
修武以來,他從來沒有遇到過這么強的敵人。無論是力量還是速度,或者對戰斗的理解,都全方面被碾壓了。
他渾身青筋隱隱浮起,因為用力而漲紅了臉,顯然已經拿出拼命的力氣,但這次卻是用在逃跑上。
瞬息之間,竄出去五六米。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
羅平看著李秘逃離的背影,嘆息一聲,眼中的殺意卻沒有半分消退,將手中的長凳,對準了他的后心,奮力猛地一擲。
長凳化作一道黑影,剎那間飛出去。
“啊!”
李秘一聲慘叫,跌倒在長街上。
雖然他很快就爬了起來,但腳步明顯凌亂了,也慢了許多。還沒跑幾步,就哇地吐了一大口血。
羅平身形一動,就想追出去,但瞥眼看見奄奄一息的溫鶴陵,似乎只剩下最后一口氣了,只好作罷,任由李秘跌跌撞撞消失在夜幕里。
“說,林虎是什么人?”羅平一只手把溫鶴陵從地上提起來,另一只手用力掐著他的人中。
“呵呵……你……永遠……別想……知道……”
溫鶴陵慘笑著吐字道,腹內的血從口角不斷溢出來。
雖然他一度很后悔,為什么要來招惹此人,但想明白自己不可能活下去之后,也就無所謂了。
“等……你知道……那天……就是少爺……為我……報仇……那天……哈哈哈……”吐完最后幾個字,他就腦袋一歪,再無聲息。
“早知道這么不經打,就主動出擊,先把李秘給收拾掉就好了……”羅平皺眉,無奈的把尸體放下。
斷了線索的感覺,讓他有種拳頭打在棉花上的感覺。
這時候,一個黃竹筒從溫鶴陵的懷里掉了出來,用臘密封著。做工極為講究精細,似乎很重要。
“這是什么?”
羅平撿起李秘掉落的彎刀,撬開竹筒,從里面扯出來一張類似地圖的東西,上面卻沒有任何文字,只有幾個用紅線標注的圈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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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品帶刀侍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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