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陳可樂的記憶之中,北風城外有一條大江,他以前渡江之時還遇見了一個叫北風江秋的人。
他清晰的記得那個風雪交加的夜晚,北風江秋將他打倒在地。
也清楚的記得那人送他到渡口。
他更記得那個門叫西城門。
夜很深,空氣中有輕輕的風。
正是五月天氣,并不寒冷。
陳可樂獨自走在街上,往西而行。
街上有打更的壯漢,也有流浪的貓狗。每當打更聲響起,總有小貓小狗驚嚇而出。
走到城墻旁的時候,陳可樂又見到了白日間的老人和姑娘。
穿破衣的老人手中垂著一個暗淡無光的二胡,一旁的小姑娘穿著淡紅衣裳,在爺爺旁邊蹦蹦跳跳地走著。她總是那么歡樂,何況今天遇見了好人,喝了酒,吃了肉。
這位叫紅豆的小姑娘姓安。
夜色下的城里,安紅豆不其然地回望了一眼。竟然發現那個大哥哥正在匆匆而行,于是轉問老人,“爺爺他要去哪里呀?”
破衣老人步履很慢,嘆道:“少年多深情,蒼天不負人。”
安紅豆眼睛眨巴眨巴地望著爺爺,一臉疑惑。
老人笑道:“等你長大就明白啦。”
安紅豆不想長大了才明白,她好想現在就能明白。小姑娘挽著爺爺的手臂,再次回望那個匆匆而行的少年,心中恍然失落。
城門守衛并不阻攔來去的百姓,即使在如此夜深的時候。
古晉雖然是光明大陸最弱的國家,但是國里的治安非常好,這里的百姓都是很好很好的。
城外不遠處,一條大江橫亙,岸邊散落著些許燈光,飄渺如天上星辰。
陳可樂行至渡口,和一船夫溝通之后,便乘船渡江。
老船夫一人一狗,性情熱烈,樂呵呵地邀陳可樂一同飲酒。幾杯良酒,船中慢飲,老人臉上已有紅暈。
陳可樂擔憂小船無人搖漿,誤入歧路,問道:“老人家,這船無人架漿,不知路線是否正確?”
臉兒微紅的老船夫眼神游離不定,他四處張望,隨后咧嘴笑道:“哈哈,酒酣不復醒,一覺到天明。老船夫這渡船的本事有五十年了,江面上的任何風吹草動,我都知曉,不礙事的。大黑,你說是不是?”
那船艙上的大黑狗也叫了起來,仿佛在應和著老船夫說的話。
大江上吹來陣陣微風,將船艙中的有燈吹得陣陣飄搖。陳可樂靠在艙壁上,透過窗隙便能瞧見大江與星辰連成一片,美麗而夢幻。但他思緒低落,越接近蝴蝶谷,他便越擔憂姐姐妹妹的生死。所謂心之所系,念念不忘。
“哎。”他突然忍不住低語一聲。
這時,那位慢飲良酒的老船夫眼睛一撇這個少年,笑道:“少年本該滿心歡喜,你何故煩惱?”
陳可樂思緒游蕩,不曾聽見。
老船夫將油燈吹滅,船艙瞬間黑暗,唯有江面閃爍的星河泛出絲絲光斑。
老船夫仿佛已經醉了,他躺在船艙中,默然念道:“醉后不知天在水,滿船清夢壓星河。少年人,睡吧。”
陳可樂見老人頗有道意,于是問道:“老人家也是修行者?”
老船夫沒有說話,已然睡去了,不時響起起伏如蛙音的呼嚕聲。
夜很深了,船艙中有些許冷意。
大黑狗也進了船艙與老人同睡。
陳可樂毫無睡意,盤坐默念《道經》,頓時覺得神清氣爽,情緒好轉。隨后,他以神識坐觀圣田,竟見一條長龍在汪洋中漫游。那龍金鱗耀耀,身如銅灌,爪如天鉤,非常具有威懾力。
就連那方金色玉蓮臺也開出朵美麗無暇的花兒來。
那長龍似也不畏懼了,在圣田的汪洋中探出頭來,望著星辰圣火,目光如炬。
陳可樂大驚不已,這龍何時成長了?那蓮臺又多久開的花?
此刻,他手掌一張,頓時懸出一團紫電圣火。紫電圣火之中,隱隱約約有神龍游蕩,其龍金光閃耀,道紋流轉,威力不可揣摩。
他忽然想起那天,從那顆流星珠里吸收的靈氣。
陳可樂盤坐一夜,睜開眼睛已是白日。
老船夫早坐在船頭上,笑道:“小兄弟,不好意思,昨晚有點小失誤,不過馬上就靠岸了。”
原本一大早就可以靠岸的小船,卻因老人醉酒,誤入歧路,要不是大黑狗叫得及時,他們說不定已經飄到西邊去了。
老船夫有些尷尬。醉駕果然害人呀。
陳可樂不以為然,上了堤岸,笑道:“多謝老船夫載舟渡江,再見。”
老船夫笑咧咧的抓著腦袋,道:“少年慢去,有緣再見。”
陳可樂往山間行去,一路上又看見許多神虹來回,想必前方一定有事發生。
他隱約記得蝴蝶谷隱匿在起伏的山間,但這里全是群山連綿起伏上千里,要尋找蝴蝶谷入口實在不易呀。
正行之間,他見到前面有一群穿布衫的年輕人,正在登山尋覓。那群人拿著個大羅盤,正在尋找方位。
突聽一人道:“就是前面了!蝴蝶谷結界都碎了,已經暴露在山里面,方位確定了我們就可以去尋寶藏了。”
又一人道:“你急個串串,你不曉得天上飛的那些修行者已經先去了嗎?我們趁機撿個漏就好了,不要招惹那些修行者。”
陳可樂聽聞他們說的修行者是去蝴蝶谷的,心中大喜,于是也駕虹而去。飛到高空,他才發現天穹上的神虹都是朝一個地方飛去的。
于是,他隨著神虹而去。
終于在群山萬壑間看到一處破敗的廢墟之地。
那地方已有許多修行者,他們都在廢墟之中尋找寶貝。
陳可樂立在一旁,心情無限沉重,想如此繁華之地,如今卻是一片廢墟了。
那些人呢……
長久不腐的仙地都已成廢墟,更別說脆弱的人了。可想而知,扶桑圣地多么強大,多么心狠。
那些修行者在此廢墟之中翻騰,一個個莫不帶著種喜悅心情。倘若在這里尋到一件寶物,簡直受用終生。機緣就在這里,看誰先找到!
“哈哈,通靈露!”有人歡喜道。
那些修行者不屑一顧,“通靈露有什么好的?”
又有人大笑道:“梵天鏡!”
什么!眾人皆是不可思議。
與扶桑圣地的軒轅鏡同出一門的梵天鏡!
這些才摸著門道的修行者,在這塊鯨落之地翻江倒海,恨不得挖地三尺。可惜的是,圣地出手,一向不留余力,所以大多的寶貝圣物,都已經殘缺無法使用。
陳可樂并沒有翻尋寶貝,他在尋找氣息,蝴蝶谷的氣息。
蝴蝶谷擅長夢境術法,以開辟虛空猶為著名。再怎么也是有千年傳承的仙地,一定不會就此煙消云散。
他們的異渡空間,如此強大,一定有人活著。
“劍?”
這時,有人在一片廢墟之中翻出了一柄淡黃色長劍,那人看了一眼,只覺得劍鞘破敗不已。他將劍一拉,一道寒光閃耀,冷冽如冰。劍柄長而幽雅,劍身細而鋒銳。
他搖了搖頭,仿佛在嘆息自己撿到的東西不夠好。非常無奈的把劍插在了腰間。
但就是這個他們覺得不夠好的東西,有些人卻視如珍寶,夢寐以求。
比如陳可樂。
當那劍光一閃的時候,他的眼睛便已被吸引,頓時悲傷萬分,因為他看見了劍刃上的“梧桐”二字!
一道身影閃過,陳可樂頓時將那劍拿到了手上。
那人登時一陣眼中火焰,罵道:“你小子找死!”
陳可樂一掌拍下,那人頓時飛出數米之遠。
“這劍是我一位故人的,我收下了。”
那人口吐鮮血,惡狠狠地看著前方的少年,卻不敢還擊,因為他方才已經感受到少年的道行高深。畢竟也是過來找機緣的,要是丟了命,就不好了。
他急忙道:“好,好。少俠想要,拿去便是。”
陳可樂此刻想起梧桐師姐,心中難過萬分,獨自往一旁山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