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越剛從洗手間出來,被攔住了。
他皺眉看著面前的女人,長裙,性感的打扮。
只是淡淡的一眼,甚至連目光都沒有停留,直接從她的身邊繞過去,表情淡漠的和陌生人一樣。
女人深呼吸,但還是受不了被忽略,她又快步上前,攔在了他的面前。高跟鞋踩在地上,發出刺耳的聲音。
“那人是誰?”她問。
這一句讓嚴越停了下來,他低頭看著問的理所當然,像是審問的女人,輕蔑的一笑。
并沒有答她,又向前走去,不再理會這女人。
可顯然,萬筠佳不是那么好對付的,至少是像狗皮膏藥一樣難纏,她又追了上去,攔在他的面前。
“嚴越,我不是普通的女人,不會忍受你朝三暮四,再外面再養一個!”
她說話的時候,語氣有些急,但卻帶著狠勁兒。嚴越一聽這話,來了精神。他站定,看著面前的女人,有些好笑道:“萬經理,我和你很熟嗎?”
這一句,就讓萬筠佳面如死灰,她不可置信的看著矜貴淡漠的男人,一句話生生的卡在嗓子里。
“再說,一個女人,站在男洗手間門前,覺得好嗎?”他又問。
萬筠佳臉色現在變的紅一陣白一陣,愣了半晌。她還從來沒有這么挫敗過,一直以來優越的家世,上稱的樣貌,讓她在男人堆里左右逢源,又何曾受過這種委屈。
看著嚴越又復向前走去,她沒控制住,“昨晚我們……嚴越,我也不是好惹的,和我你就不能再和別人!”
這話她說的理直氣壯。
嚴越的步子頓了下,聽到她的話,“昨晚……”他嘴角的嘲諷明顯了。
憑一個女人,也想威脅他?未免也太自信了。
言商坐在那里,見嚴越遲遲不歸,向樓梯口看去,就看到他步履沉穩的走過來。
身后還跟了一個美艷女人,想了半天,好像是那位萬筠佳。她跟在嚴越身后,甚至還朝她這邊深深的看了一眼。這樣的女人,走到哪里大概都是萬眾矚目的。
嚴越已經回到了桌前,卻看她盯著樓梯口發呆。
也沒有出聲打擾,盯著她看了好半晌,直到言商自己回過神來,有些尷尬的低下頭又繼續去吃還有大半的食物。
她一直以來不挑食,胃口還是不錯的,可今天明顯食欲不振,也顯得很沒有精神。
扒拉著食物,額頭卻突然觸上一只手,她僵住了動作。
“沒生病吧?怎么一天病懨懨的。”
手摸著額頭給她試溫度,臨了又理了理她的頭發。
“沒生病,可能是天氣越來越熱。”她覺得不太有精神罷了。當然,還有另外一個原因,她沒有提說。
這幾晚,睡夢中她時常驚醒,自然睡的不可能有多好。
嚴越卻是沒有觀察到她的異樣,看著她慢吞吞的吃著,又隨意的提醒了一句“青州那邊天氣涼快,剛好可以多待一段時間。”
……
這句話言商只當他是就這么說說,也沒有太放在心上。
這個天氣涼快,她也沒有想的太涼快。所以,去了青州的第一天,她就光榮的感冒了。
云市的海拔已經接近負數,天氣還沒入夏就熱的讓人受不了。但一到青州,海拔一下子抬高到了千米以上,要說溫度驟降也不為過。
何況,言商怎么也沒有想到,嚴越所說的峰會居然是關于生態保護的。
他們實打實的翻山越嶺,就住在山頂建起的度假別墅,溫泉山林,如果再往上走,或許也會看到還沒融化的山頂雪。
言商縮在被窩里,有些抑制不住要流出來的鼻涕,連眼睛都不想睜。迷迷糊糊間覺得有人拉開了門,走到床前,又伸手拉她幾乎要遮過頭的被子。
……還難受嗎?
腳步聲又遠了,門被拉開,傳來隱隱約約的對話。
只是隔了一會兒,她又覺得自己被一個溫暖的懷抱抱著坐起,一個杯子拿到她的嘴邊,他溫聲說道:
……張嘴,喝了藥就不難受了。
嚴越的聲音,在腦袋燒的迷糊間,還是能清晰的傳到神經中樞,讓這突如其來的感冒都輕了一些。
她努力讓自己睜開眼,喉嚨痛的連喝水的吞咽動作都難以完成,更別說喝下膠囊藥物。勉強喝下去的,也都卡在那里,她更加的難受。
可顯然,藥物并沒有什么效果,大半夜她仍是高燒不退。
嚴越有些煩躁的來來回回在房間里踱步。可再著急也沒有什么用,這里并沒有醫生。連剛才的藥物都是一起來峰會的人,以防萬一隨身帶的。
給淺白去了電話,說實在不行,開車送一個醫生上來。
可顯然,這個更行不通,這里距云市幾十公里,他們來的時候有專門的人引路,繞著近道走的,都走了六個小時。更別說從來沒有來過的人,很容易迷路不說,要到達,估計也得是第二天一早了。
“那怎么辦?!”嚴越聽著淺白頭頭是道的分析,越發覺得煩躁,發了怒。
“可以試一試物理降溫,毛巾和酒精,沒酒精也成,有水就行。”
嚴越回頭,看著床上躺著的迷迷糊糊的女人,不知道燒到了多少度,小臉都通紅起來。
他翻遍了房間里的每個角落,沒有找到酒精。拿了條毛巾進了浴室。
額頭傳來冰冰涼涼的觸感,言商睜開眼,就看到嚴越低頭,又替她換好毛巾。他依然是沒有表情的那張臉,但眉頭卻微微緊鎖著。
“阿越。”她叫了一聲,嚴越又過來,靠到床上,把她抱起來放在懷里。
他的手指輕輕劃過她燒的滾燙得了臉,在這個時刻,偏僻的有些不可思議的度假酒店,言商知道這個男人陪了生病的她一個晚上。
他大概是一晚上沒睡,反反復復的換毛巾,直到第二天天已經快亮,言商的燒才退了。
人在脆弱的時候,大概會格外渴望關懷照顧。以前嚴越對自己的好,無微不至的關懷,都沒有這次,一晚上的照顧來的讓言商刻骨銘心。
所以后來,她總是懷疑,愧疚和迷惑。
……
言商的燒退了,但一整天沒有吃東西,卻身體卻越發的虛弱。
嚴越看著早上連床都起不來的她,扶額嘆息。
經過昨天的教訓,一大早嚴越就直接打電話給了度假酒店的負責人,他沒有說過重的話,可冰冷的語氣就足以震懾他們,讓他們第二天就找來了服務員,也帶來了基本生活用品。
房間的后面,帶了一個游泳池,引的是山上的溫泉水,早上的時候,冒著裊裊的熱氣。
嚴越隨意的坐在旁邊的躺椅上,手里拿著一支煙,但并沒有點燃。
他并沒沒有抬頭看站在剛剛匆匆趕來,“負荊請罪”的酒店經理,可卻已經讓他緊張的不成樣子。
“來了?”他淡淡的問。
“先生,昨晚的事實在是考慮不周,因為這次是生態保護峰會,這個酒店又一直處于顧客住進來就自理的模式,所以怠慢了您。”經理先開口,企圖占先機。
本來就是這種模式,那昨晚他也沒有辦法不是嗎?
“所以,這里要什么沒什么,沒服務,沒物品,你們就等著數錢?”嚴越反問,語氣還是很不好。
“經營模式是一回事,可基本設施又是一回事,誰給你的膽子,不準備必需物品,還能沒有一個服務人員?!”
何況,還在生態保護區建起這么大的度假酒店來。
那人明顯是被抓住了痛腳,不敢再言語。這次參加峰會的不是領導就是企業家,雖然面前的這位,他摸不清門路,可光看這架勢,就已經懼怕了。
嚴越沒有過多的言語,就已經讓酒店經理冷汗淋漓的離開。
言商倚著門,目睹了全過程,慶幸自己不是他的手下,沒想到他發起脾氣來,也是這么恐怖。
走過去,在他面前站定,看著他面色還有些陰郁。
“今天沒有工作嗎?怎么還在這兒訓人。”
嚴越看到她來,不滿的表情收了收,拉她到懷里,感受著她沒有多少重量的身體。怎么越來越瘦?他微微蹙眉。
“工作就一天。”
剩下的幾天,都是專門給她留出來的。
言商看著面前裊裊冒著白霧的泳池,玻璃材質圍合出四四方方的一個空間。
從這里看出去,可以看到正在發芽的樹,周圍山上都是淺淺淡淡的綠色。
玻璃是單視的,從外面無疑就是一棟建筑。能在這樣的地方,建出這樣豪華的酒店,讓人咋舌。
“從這里往北走,北面的山上還有麋鹿。”嚴越指著北面,開口解說。
言商一下子就被吸引了,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
“那這里有狼嗎?”她興致勃勃的開口。
這個問題讓嚴越沉思了片刻,好一會兒他才答:“沒見過,不過說不定會有。”
原本言商問,只是來了興致,隨口一問,結果卻沒想到他能回答的這樣認真。她自己先忍不住笑了,笑完后,又是滿滿的疑惑。
有些不確定的開口“阿越,我怎么覺得你最近很不一樣?”
“哪里不一樣?”
他順著她的話說下去,也回問了一句。
“對我更好了。”言商答,在他的唇上輕吻。
國外的之后,幾個月才能見一面,他出現的時候,面色永遠冷冷淡淡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回國后,他們的關系似乎是突飛猛進。尤其是最近,對她好的,都不想嚴越這個人了。
她卻因為她這個吻,半晌愣在那里,他撫摸著她的頭發,很認真的說了一句“商商,如果我沒你想的那么好,你會離開我嗎?”
“怎么會呢?怎么都不會離開。”她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的回答。
她喜歡的,就是面前這個人,他的一切,好的亦或是壞的。
當愛一個人的時候,他身上的閃光點會將瑕疵遮蓋住,她太愛嚴越,所以并不能客觀的去看待他,但或許就是不客觀,她才是愛。
嚴越把她擁入懷里,她的下巴擱在他的肩膀,淡淡的煙草味,還有專屬于他身上的味道,都那么讓人心安。
“那我們就說好了,以后,都別背叛。”他又說了一句,一字一頓,分外認真。
言商回抱住了他,像哄小孩一般的,輕輕拍了拍他的后背。
抱著她的感覺,如此強烈。說好了,以后都別背叛,可是要是背叛了呢?他也無能為力吧?
所以,才要做好所有的準備不是嗎?
這一刻,嚴越不知道是對言商信任,還是對他自己信任,這份信任,讓他翻身,或者從此埋名,但不管何種結果,他都會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