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廂里,燈光有些氣氛有些詭秘的安靜。
“凋巖,是不是沒想到還會再見到我?”嚴越慢慢悠悠的喝著酒,就躺在那里,說不出的閑適。連語調(diào)都是微微上揚。
“你……怎么會……”被壓跪在那里的男子,卻是滿臉的驚恐,跟見到鬼一樣。他不可置信的看著本該在兩年前就永遠消失的人,活生生的出現(xiàn)在自己的面前。
他的嘴角帶著血跡,臉上還有淤青。因為拼死抵抗,被嚴越的人打的很重。
“我們要聚一聚,還真是不容易。”他帶著嘲諷,叫凋巖的男人,臉徹底的灰白下來。
面前悠閑不已的男人,卻比鬼還要可怕。
來自地獄的人,是人是鬼又又何分別,鬼不可怕,可怕的是本該死去的人又出現(xiàn)了,他帶著滿身的仇恨,會將自己千刀萬剮。
“你是來討債的……我這條命,早該沒了。”凋巖閉上了眼睛,曾經(jīng)那個在暗夜叱咤風云的得力助手,面色如玉的男人,現(xiàn)在已經(jīng)只剩下認命的妥協(xié)。
兩年的生活,東躲西藏,還有良心的譴責。這種生活,他已經(jīng)過夠了。
嚴越回頭看了眼淺白,他依然站在那里,沒有絲毫的波瀾。只是安靜的看著。他一示意,淺白轉(zhuǎn)身去了隔間,卻從里面拎出來一個被綁著的女人,不光綁著,她的嘴巴還被封著。長發(fā)散落下來,說不出的狼狽,眼睛通紅著。
“覺悟不錯,你這條命,確實早該沒了。可直接下去,咔嚓。”嚴越手里拿著把鋒利的刀。刀刃在反著寒意森森的光。
“這多沒意思我們來玩?zhèn)€好玩的怎么樣?”他又說。
凋巖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一瞬間僵住了。只一眼,他掙扎著就要起來。
“二爺,二爺!當年是我背叛了,不關她的事!不關她的事。你現(xiàn)在就殺了我,殺了我。”和瘋子,一般無二。
“嘖嘖嘖,瞧瞧你這激動的樣子,還說和她沒關系?”
嚴越站起來,繞過了面前跪著的,情緒激動的凋巖。直直的走到了淺白抓著的那女人的面前,突然伸手,抬起了她的臉,像看什么稀奇玩意兒一般的,看著她。
“也算是個美人,怪不得,堂堂凋巖,也叛出了。紅顏禍水不為過吧?應該擔的起。”
身后的凋巖,已經(jīng)不是乖乖的任他宰割的模樣,從看到淺白拎著女人的時候,他就已經(jīng)要發(fā)瘋了。
“二爺,我錯了,錯了。你放過她吧,曉婷是無辜的。淺白,淺白!這么多年兄弟的份上,求求二爺,求二爺放過她吧。”凋巖失控的喊叫。
淺白卻看都沒看他一眼,眼神里,是冷到極致的淡漠。可放在身側的手,卻慢慢的握緊了,又松開來。
曾經(jīng)暗夜的傳說,溫潤如玉的凋巖,靜立如松的淺白。如今也走到了這般田地。可那么多出生入死的兄弟的命,就不可惜嗎?他硬下了心。
“凋巖,你當初不該那樣。”只這一句已然表明了態(tài)度。
嚴越的笑容,愈發(fā)明顯,露出森白的牙齒,像極了暗夜里的獸。這會兒安靜,不過是在做吃肉吸血的準備。可憐的女人,在他的手里就和螞蟻一樣,碾死她還不是輕輕松松的事?可是,看著面前的女人,看著倒地的凋巖,他突然就來了興致。
“當初就為了這么個玩意兒,害了幾千號兄弟。我很好奇,她究竟有什么本事。”
他又慢慢的踱步到凋巖的面前,俯下身,觀察著他的表情。
壓制著凋巖的手下卻開口了,胖子邪邪的笑起來“女人還有什么過人的本事,不就是那么點事嗎?”包廂里的幾個人,除了淺白,嚴越和倒地的凋巖,都笑了。
笑里夾雜著令人惡心的淫欲。
“你這么一說,我可更好奇了。”嚴越拿出一把刀,刀把指了指開口的胖子。
那胖子受到鼓舞,又開口“好奇沒事兒,二爺試試就全知道了。”又是一陣哄笑。
凋巖發(fā)了狠,起身撞翻了那個污言穢語的胖子,竟生生的撞下他的一顆牙來。胖子也發(fā)了怒,一口血水就只吐在他的臉上。“這會兒還橫,你現(xiàn)在算什么東西!”他抬手就要給凋巖一巴掌。
意外的,嚴越攔住了。
凋巖的眼里閃過詫異,還有一些希冀在復蘇。可嚴越的下一句話,就把他打入了地獄“那我就來試試,試試這勾走得力助手的女人,又何本事。”
“嚴越,你不準!!不準!”凋巖跟一匹狼一樣。
可越是這樣,只會讓男人更興奮,不準?為什么不準,他現(xiàn)在就是以這樣毀掉別人的唯一為樂趣。背叛者和算計者,他一個都不會放過。
“看看這樣子,還真是讓人心疼。”他又復走到了那女人的身邊,從淺白的手里,拎了過去,直甩在沙發(fā)上。
“按住了。”又不忘叮囑那邊按著凋巖的兩人。
包廂里的人興奮了,他們都沒想到,嚴越是來真的。
他的臉上帶著若有似無的笑意,臉在燈光的照射下發(fā)出冷白的光。倨傲,冷漠而又殘忍至極。可憐在沙發(fā)上的女人,絕望的掙扎,卻沒有絲毫反抗的余地。
“嚴越,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再理智的男人,在此刻卻狼狽的只剩下痛罵與詛咒。
嚴越真狠,他真狠,比想象中的要狠。他就是來自地獄的魔鬼,沒有動手打他一下。
卻當著他的面,要侮辱他最愛的女人。男人頂天立地,卻在這一刻,所有的尊嚴、牽掛都粉碎了。關鍵是,凋巖愛她,愛她勝過愛自己的生命。他的眼睛充了血,變得猩紅。
只是,剎那間的。他手里那把泛著冷光的刀。
卻插在了女人的心臟處,嚴越到底太自信了。自信到解開了束縛著女人雙手的繩子。
有血,濺到了他的臉上,白與紅,帶著鮮明的對比。
凋巖已經(jīng)忘記了咒罵和痛斥,就那么張著嘴,卻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在場的人,都驚住了,誰也沒有想到,這個女人還是個貞潔烈婦,竟自殺。可更震撼的是,面前的這一幕,讓他們覺得以前那個已經(jīng)消失了兩年之久的嚴二爺,回來了。
全身的血液,在沸騰。
其實,不管什么人,在心里都曾有過一個標桿。
當標桿倒了的時候,他們將就著活了兩年,也是空虛落寞。胖子想起,他在小吃攤喝酒,喝多了,粗魯?shù)男袨椋屩車娜祟l頻皺眉。他大著舌頭,說:老子是在道上混的,語氣之鏗鏘,就好像在說著什么榮光一般。小吃攤的人,給了他一大堆的白眼。
他低下頭,看著自己因為和別人打架,被撕破的衣服。心酸像海水般要淹沒了他。那一刻,他是真想哭,祭奠曾經(jīng)的生活,祭奠突然灰飛煙滅的容身之所。當然,他是個粗人,也不懂懷戀是個什么玩意。
只知道他是真想念以前的生活,真想念嚴二爺。
他思緒回籠,吞了吞口水,激動而又緊張的看著面前的場景。僅有的那么一些不忍心與憐憫,早已不知道丟去哪了。
“看來,這才是她的特別之處。”嚴越起身,繞過沙發(fā),拽過了桌子上的紙巾。
擦著臉上的血跡,他的聲音竟連絲毫波瀾都沒有。
說完回頭,沒再看昔日的屬下一眼。
“這,是你背叛的代價,也是你對那些死去兄弟的償還。”
凋巖已經(jīng)沒有任何氣力的癱在那里,他艱難的,吐出一句話“嚴越,我們彼此彼此。當初的事,我是有責任,可你呢?
你懲罰我,那你自己還不是為了個女人。我詛咒,有一天你愛的女人也會被別人這樣對待。我詛咒,我的今天,就是你的以后。”
嚴越突然就笑了,不知在笑什么“一個也不會放過,逃不掉的。至于你的詛咒,一半已經(jīng)實現(xiàn)了。我,沒什么可失去的。”
他不再糾纏,正向門口走去。一陣輕微的響聲,他停住了腳步。
“二爺,他自殺了。”
淺白開口,聲音清冷,但仔細去聽,也會發(fā)現(xiàn)里面微末的顫抖。
兩邊躺著的人,更確切的說是尸-體。兩年前,男人為了女人,背叛了所有。
兩年后,他們除了死亡,別無相守。
嚴越看著面前的場景,連眼睛都沒眨一下。吩咐身后的淺白“葬了吧。”
話音剛落,門外,卻傳來什么東西碎裂的聲音。
淺白沖到門邊,打開包廂的門,門外,女人跌坐在地。
視線相對的那一刻,嚴越的眸子,驟然冷縮。
——
沒人知道,人生究竟有多少巧合和多少意外。
便衣警察剛從這一層樓的包廂里,抓出一個嫌犯。許晉柏回頭看了一眼,那里卻什么都沒有。
只是剛才那么身影,卻很熟悉,刻到骨子里的熟悉。
“許隊,怎么了?”
方浩順著許晉柏的目光看過去,走廊的盡頭,除了緊關著的包廂門,什么都沒有。
“歸隊!”
他沒回答方浩的問題,而方浩也已經(jīng)習慣了,立馬利索的收拾好家伙,迅速撤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