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岑學騎馬和孫瑾并行在最前頭,身后是一千五百余名士兵,副官架著一輛拉貨的驢車,車上躺著趙乾。
一行人數個時辰連續趕路接近百里,天羅鎮的荒廢景象早就已經甩開百余里,身邊都是高樹灌木,幽靜至極。
李岑學習慣性看了看后面,道:“看樣子應該是不會有人追殺了,今晚就先在附近山林里修整,明天還要趕路兩百里才行,不知道金軍什么時候就會突然出兵。”
孫瑾問道:“那白色巨手是誰?”
李岑學搖了搖頭,“我也不清楚,不過能直接硬悍生死刀‘徹地’,絕對是一個可以抗衡趙通玄的狠人,不逃的話估計是沒興趣追殺我們。”他又深想一下,道,“那徐天狼如此天賦,恐怕那三名先天也是專門為了他,說不定最后出現的白色巨手也是為了他才出現的。不然趙通玄那一刀下來,三個出入先天的絕對擋不住。”
孫瑾一想也是,不然只要放棄徐天狼專門來殺他們,她們可能都走不出十里路。“幸好有徐天狼在。”孫瑾突然這樣想到。
夜色迅速到來,李岑學命令士兵分別散開至周圍數座小山休憩,明日一早再整裝出發,自己領著孫瑾趙乾,還有副官找了個小山洞休息。
篝火燃起,帶來些許溫暖,李岑學坐在一邊,吃著紅薯,道:“想來趙通玄他們已經死了,我還需要把趙乾送到關內城池,才算完成約定。”孫瑾聽了心里哀傷,看著趙乾傷心過度帶著些許稚氣的面龐,道:“將他喚醒吧。”
李岑學以石子輕擊穴位。
待得半個時辰后,趙乾才慢慢悠悠醒來,看見陌生情境馬上道:“趙叔叔韓爺爺他們呢?”他舉頭四望,只見山洞外燈火點點,夜色如幕。
“他們當然是早就逃去南邊了。”李岑學說道,遞過來一個紅薯,道:“天羅鎮守不住了,自然要逃。你功夫不高,等到了秦國,就去找一位師傅吧,等什么時候成了四境五境的高手,再去尋找他們吧。”
趙乾傷心不已。流淚點頭,看的孫瑾微微側目,心里難受。
“籍無明是徐天狼殺得嗎?”趙乾抬頭問道。李岑學解釋道:“不算,籍無明是因為拳意爆發,身體承受不住才會經脈崩潰而亡,不能算是徐天狼殺的。”
“哦。”趙乾用呀狠狠咬開紅薯,大口大口吃著,眼淚滴在地上仍是不覺。
李岑學皺眉,說道:“吃完了趕緊睡覺,明天還要早起趕路。”
篝火噼里啪啦的升騰著,熱浪襲面,趙乾望著那堆篝火,心中想要變強的念頭開始生根發芽。
天羅鎮。
殘破不堪的城墻上坐著一個金甲破爛的俊俏少年,吃著一大根烤牛腿,神色開心又滿意,除了滿頭包有些礙眼,英姿颯爽。
白衣女子素手捧著晶瑩剔透的琉璃杯盞,輕輕喝上一口,滿意道:“青梅煮酒論英雄,再是好喝不過了,雖然英雄都死了。”
“祖奶奶。”徐天狼咋呼說道:“我不就是英雄么,可惜青梅酒實在太酸,小爺喝不下去。”徐天狼嘴巴油膩,眼神明亮發出光澤。
徐媚娘覺得自己玄孫更加好看了,滿意的抿上一口青梅酒。
“天狼后面有什么打算?”徐媚娘笑道。徐天狼不假思索,道:“當然是班師回朝,留著這里,鳥都沒有干啥子?”
“就不想去秦國境內看看么?哪里可有的是好玩的東西。”徐媚娘說道,“不同金國的偏僻草原,秦國民間繁盛,姑娘也生的水靈,你一定會很喜歡的。”
“不想。”徐天狼依舊不假思索的說道,小爺這么帥,還怕找不到姑娘暖床?
徐媚娘掩嘴輕笑,道:“不,你想。”然后手中發力直接捏爆了那樽透明琉璃杯盞。
“咕咚。”徐天狼咽下口水,點點頭道:“沒錯,我想去,只是祖奶奶你把玻璃杯子捏碎不疼么?”
“一樽杯盞而已,反正有你的燒制方法,也并不是特別值錢。”徐媚娘笑道,伸手一揚,那樽杯盞就化作粉塵飄揚而去。
徐天狼敬佩不已,要是我揚人骨灰也能如此愜意那就好了。他這樣想到。
“只是,你若前去秦國,需得換了面皮,改換姓名才行,不然人家一聽徐天狼這金國鼎鼎有名的三個大字,馬上就會把你請進宮里作為質子。”徐媚娘輕笑道,隨手從身邊抽出一柄短小匕首,看著徐天狼就是嫵媚一笑。
“要改一下相貌才行。”
徐天狼聽了,連烤肉都吃的不香了,僵笑道:“祖奶奶…………,你想干嘛?”
“你說呢?”徐媚娘嬌笑連連,慢慢靠近徐天狼。
“別啊,別過來。”
“啊!!”
半響之后。
一個相貌同樣英俊的男子摸著自己的臉,驚奇道:“這就是人皮面具?好神奇啊,我以為根本不會有這種東西的。”
徐媚娘眼眸笑意蕩漾,心里暗道即便臉型大改,徐天狼依舊好看的很,不愧是她徐家后人。
“好了,別鬧了,快把面具摘下來,你至少還得養傷半個月的傷,我才能放心送你進入秦國境內。”徐媚娘笑道。
徐天狼伸手小心翼翼的把面具取下來,面具觸手極軟,就好似一張真的人皮,戴著還透氣,仔細看去,面具上皮膚紋路仔細分明,不存在一點斷面瑕疵。
“這是什么材料做的?手感這么好。”
徐媚娘笑道:“人皮面具,自然是人皮做的啊,這可是我屠了上百人,才一點點拼合出來的上品人皮面具。”
徐天狼聽了直接嚇得把人皮面具扔了出去。
接過人皮面具,徐媚娘笑罵道:“你怎么這么膽小,先前只不過是我忽悠你的,這面具是深山的膠樹樹液混合了諸多珍貴材料才做出來。
你這隨手一丟,磕壞了磕傷了可就是數萬兩白銀打了水漂啊。”
“哈哈,這不是第一次見嘛。”徐天狼尷尬笑笑。
“那我幾時去秦國?祖奶奶您親自送我進去?”徐天狼問道,如果徐媚娘親自送他去,那倒不必考慮人身安全。
如果要是徐第元孫稽孤風那三個二貨護送他,他是決計不會考慮這件事的。
無他,這幾個貨著實坑隊友。
一想到這三人到了最后關頭仍然聯手護主,徐天狼眼神又不禁柔和了起來。
“嗯,等你傷好了就送你去,這期間要把天羅鎮好好修繕一次,好歹也是你打下來的第一座秦國關鎮。”徐媚娘說道,一口將青梅酒飲盡。
徐天狼一時無話,畢竟有些笑話跟祖奶奶開起來可是會吃苦頭的,滿頭包就是最好的證明。
伸手摸了摸自己額頭上的腫塊,徐天狼問道:“徐第元他們三人怎么樣了?”
徐媚娘笑道:“還行,只是‘生死刀’的刀韻沖擊了心神,再加上自身消耗過大才這樣的,休養一天兩天就好了。”
徐媚娘好奇說道:“倒是你,和那個籍無明打了一場有什么感悟么,難道光挨打一點感悟也沒有?”
看著嬌俏可人的祖奶奶,徐天狼頭望天,手摩挲著下巴,想了想說道:“也不是一點感悟也沒有,只是得到的太少,對我拳種演化幫助并沒有想象的大。”
徐媚娘走過去纖手輕撫徐天狼額頭腫塊,用自身真元幫助他去腫化瘀,輕笑道:“拳本是武亦是道,兵器散手只不過在其之上演化出來的小道,
天下拳種無數,拳意卻唯一二余存,你潛心演化自身拳種拳意本事大道,需要保持好心態,切勿驕縱。”
徐天狼年剛十六,正值俊逸少年時分,此刻本應草長鶯飛的少年卻身披金甲站在沙場,身負三境武學,已經是天下少有的練武奇才,換做尋常人只怕會持驕跋扈縱橫。若非徐天狼異于常人的心態,徐媚娘還真不好事事都讓其親自處理決定,否則西金徐天狼的名頭在國內也就不會如此響亮了,心高氣傲的天狼軍也不會讓一個乳臭未干的小崽統御了。
香氣撲鼻有些失神的徐天狼點頭,仔細看著徐媚娘走遠后身姿妖嬈的背影,高聲問道:“那是自然,不過你真是我祖奶奶?”
已經走遠的徐媚娘忽的回眸一笑,“不然我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