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為你好，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高卉一副倚老賣老的樣子，“年輕的時候就是要多干一點，不會白干的……”

　　高卉說了一堆，講白了就是洗腦，章可念也不是完全的那種小白，高卉的目的她心里清楚得很。

　　沒錯，高卉沒什么本事，但好為人師。

　　章可念慢慢有點知道高卉的性格了，接下去就好辦多了。她嘮叨，那就忍耐地聽著。她好為人師，那么就讓她做老師。什么都讓著、忍著應(yīng)該沒什么問題了吧。

　　“當(dāng)個清潔工打扮什么？趕緊把你的口紅給擦掉，吃了死孩子的血似的，在我眼前晃蕩得難受。”

　　章可念剛從一個初入社會的小白慢慢變成一個喜歡化妝并懂得包裝自己形象的年輕姑娘淪為一個清潔工就算了，可是高卉連她化不化妝都要管，這讓人太難受了！

　　章可念不過是用了姨媽紅的口紅而已，被她說得這么難聽。章可念看了看高卉枯草般的短發(fā)，耷拉下來的兩頰，還有晦暗的臉色，真的是難看。自己難看也就算了，為什么還不允許別人好看呀！

　　“我告訴你，女人有女人的本分，走哪里都是一個三從四德的道理……”高卉巴拉巴拉講了一堆。

　　章可念忍無可忍了，只好繼續(xù)拎著水桶拿著抹布干活去。

　　“站住，你干嘛去？我還沒講完呢？你這姑娘怎么這么不懂禮貌的呢，還什么大學(xué)生來著！”

　　“高姐，我還有活兒……”

　　章可念還沒說完，就被高卉截住了話頭：“哎，我說你一天到晚都在干什么，我兩個小時就可以搞定的活兒，你大半天還沒搞定的，你吃屎長大的嗎？”

　　章可念一聽，“噌”的一下，胸口感到憋慌擁堵，忍不住回懟了句：“不知道自己多讓人討厭嗎？”

　　完了，這句話一出去，高卉整個人都要瘋了。在她心里，自己多么正直善良，多么樂意提攜年輕一輩，現(xiàn)在卻被當(dāng)面打臉，她的所作所為是那么讓人討厭！這完全顛覆了她對自己的認(rèn)知。

　　“小娼婦！誰沒年輕漂亮過，不要以為你耍的那點手段我不知道，不然就憑你怎么就能爬到易總身邊，怕是睡覺睡出來的吧！”高卉一時沒控制住自己，越說越響，“這下好了吧，被甩了吧，下場還不如我呢！”

　　她們的休息室就在衛(wèi)生間隔壁，剛從外面回來的易吾健正在洗手，后面幾句話剛好被他聽到了。他沒多想敲了敲門，對高卉說：“現(xiàn)在說下場還為時過早吧。”

　　易吾健講這話的時候是面帶微笑的，看了一眼章可念，再看了一眼高卉。因為沒有任何批評責(zé)備的語氣。高卉認(rèn)為易吾健是在幫他說話。

　　她立馬露出了諂媚的笑容迎上去說：“易總說得對，我會好好管教她的，交給我你就放心吧。”

　　易吾健眷戀的眼神看了眼章可念，什么都沒說離開了。

　　他的背影依舊好看，迷人，他的神情依然溫柔又捉摸不透。章可念的心里隱隱的酸楚，如何叫她能忘記過去的柔情蜜意。不過，很快一波要自尊自強自立的心潮涌上來，淹沒了渴望愛情的心。

　　“走著瞧吧，看你以后會怎么樣！”高卉雙手交疊在胸前，一副料定章可念沒有好下場的樣子。

　　章可念默默地干活去了。其實沒活，該干的都干完了，但她又重復(fù)著擦墻擦玻璃拖地這些機械性的勞動，就是為了遠(yuǎn)離高卉，為了發(fā)泄憤懣。

　　此刻的章可念非常享受體力勞動帶來的自由舒爽。初夏的汗水慢慢從她的身體滲出，帶走了陰霾。而林昊還沉浸在他個人的煩悶和痛苦中。

　　“林特助，晚上一起吃飯？”林景最先發(fā)出了邀請。

　　在旁人看來，林景也只是普通的邀約，話語中有客氣也有客套。可是林昊就是覺得她周身洋溢著無法言說的親切感。本想拒絕的他竟莫名其妙地答應(yīng)了。

　　許晶瑩畢竟是母親，她并不是林昊認(rèn)為的那樣毫不關(guān)心他。不過，鑒于母子倆說話自帶火藥味，年富就成為他倆的溝通橋梁。

　　“這幾年他的后遺癥有犯嗎？”

　　“有，前不久還犯了一次呢。”年富并沒有隱瞞，“不過，您放心，回國這些年也就犯過兩三次，機率很低。”

　　“你沒告訴他實情吧？”許晶瑩好像還是有些部放心。

　　“當(dāng)然沒有，當(dāng)年他差點沒命，要是知道真相，我怕他受不了，老姐你還不放心我嗎？”

　　“那好，不是萬不得已的時候，千萬別告訴他，我不想他永遠(yuǎn)生活在困擾中。”許晶瑩每見一次年富都不忘囑咐。

　　“知道啦，老姐，你啥時候回去？有沒有交新的男朋友？”年富詼諧地關(guān)心著這位可愛活潑的老姐。

　　“哎，我才來幾天就催我回去，不要像那個沒良心的小東西好嗎？”許晶瑩的表情看起來似乎在打情罵俏，“至于戀愛嘛，真是生命不止愛情不息，姐姐我什么時候缺過愛情的滋潤！”

　　“什么時候帶回來讓我們見見唄。”

　　“沒問題了，不過你不要先告訴那小子，你知道他對我戀愛的事總是陰陽怪氣的。”

　　下班時間一到，林景和林昊一起出了辦公室，兩人有說有笑。林景正說著在哪里定好了位置，剛好與章可念迎面相遇。

　　林昊面露尷尬，林景卻是一臉傲嬌。那意思似乎是我也能得到你章可念過去的“殊榮”，所以你并沒什么了不起。當(dāng)然，這種傲嬌很快被表面的謙卑親熱掩蓋，只是敏感如章可念，林景每一絲每一縷都被捕捉到了。

　　“和林特助有約呀？”章可念面對林景的親熱問到。

　　“是啊，你也一起吧？”林景是個會做表面文章的人，而且她覺得過去是章可念對她不真誠在先，所以這種表面功夫用起來似乎水到渠成。

　　“不了，我怎么好打擾你們的二人世界呢？”

　　章可念沒有一點醋意，她倒希望林特助能和好友林景走近一些。在她心里，林特助除了是特助之外就是好朋友，并沒有男女之誼。

　　林昊臉上有了生氣的神色，瞟了一眼章可念，故意作出心里不舒服的樣子。他是希望章可念能一起去的。

　　她仿佛懂他的心思，沒有放棄邀約，看了眼林昊，接著說，“林特助，你說呢？”

　　“對啊、對啊，反正你也是一個吃飯，要不我們就一起吧。”林昊心里的歡悅到了臉上就變成了那種叫尷尬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