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點,沈洛白的黑色吉普車停在了碼頭邊上的那家海鮮餐廳門外。沈洛白下車給南瀟開車門時,杰森從里面走了出來。
“這邊請。”
杰森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將南瀟和沈洛白帶到二樓后,朝杜淼微微鞠躬了一下,然后轉身下了樓。
餐廳的二樓是一個露天陽臺,放眼望去,夜色下波光粼粼的大海盡收眼底。在夏季的夜晚,坐在二樓的陽臺上吹著舒爽的海風,聽著海浪緩緩拍打礁石的聲音,慢慢品嘗精致的海鮮料理,著實不失為一種享受。
平時來餐廳吃飯的客人大部分都會提前預定,尤其是晚上,沒有預定根本排不上,除了絕佳的地理位置,餐廳的海鮮料理也是一絕,但今晚的客人,只有杜淼,南瀟和沈洛白三位,是餐廳為數不多安靜的夜晚,服務員也比平常顯得從容,海浪緩緩拍打礁石的聲音在夜色里聽得尤為清晰。
“這兒,兩位還滿意嗎?”杜淼道。
“董事長有話就直說,我這個人不喜歡拐彎抹角。”沈洛白道。
“沈隊長果然是個痛快人,不過我是個生意人,生意人說話做事都喜歡拐彎抹角,這也許就是生意人不討警察喜歡的原因吧,”杜淼笑了笑,稍坐起身,抬手將面前的菜單推到南瀟和沈洛白面前,說道:“這兒的海鮮料理不錯,你們看看,喜歡吃什么,咱們邊吃邊聊。”收回手后,他重新靠回椅背上,翹起二郎腿,雙手從容地交叉放在膝蓋上。
沈洛白掃了一眼面前的菜單,抬手將菜單推到南瀟那邊,讓她來點,南瀟翻過第一頁,第二頁,第三頁,然后將菜單合上遞回杜淼面前,說道:“董事長對這兒比較熟悉,還是您來點吧。”
沒有打開菜單,杜淼流利熟練地說出幾道菜名,讓服務員先上這些,看樣子是這家餐廳的常客。
服務員拿著菜單離開后,杜淼隨意問南瀟是哪所大學畢業的,南瀟說了大學的名字后,杜淼又隨意提起杜鵑是哪所大學畢業的,接著說起自己剛上大學那會兒,像是一個長者在給晚輩回憶自己年輕時候的故事。
沈洛白不耐煩地皺了皺眉頭,不知道這杜淼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
沉著性子聽了十五分鐘左右,服務員端著菜走了過來,四名服務員,每人手上都端著一道精致的海鮮料理,食材,裝飾,擺盤都極為講究,盤子上的花紋也極為雅致,看起來令人賞心悅目。
菜都上齊后,杜淼感慨地說道:“以前,小輝常說,等以后有錢了就天天吃大餐。”
沈洛白一面給南瀟夾菜,一面問道:“你和林圓還有聯系嗎?”
突然聽到林圓這個名字,杜淼的神情陡僵,呼吸加促,臉色也變得有幾分蒼白,眼底彌漫過一種復雜的情感,平靜下來后,他克制著干澀的聲音,說道:“分手后就再也沒有聯系過了,也不知道她現在過得好不好,”說到這兒,他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苦澀,眼神也黯淡了幾分。
“據我們調查,杜夫人是在國外的一家私人醫療機構去世的,當時杜夫人被診斷出患有惡性淋巴瘤,在當地市醫院治療了一段時間,之后轉去了這家醫療機構,一年后病情康復便回國了,半年后病情復發,杜夫人再次前往那家醫療機構治療,一個月后,杜夫人在那家醫療機構去世,我咨詢過這方面的專家,您夫人的病情,惡化得似乎有點快。”
沈洛白目光咄咄地盯著杜淼,極具壓迫感,杜淼不自然地閃了閃神色,又調整了一下坐姿,說道:“醫生也盡力了,生死有命,人總是要向前看。”最后這一句話他像是說給自己聽的,他轉頭看向遠處的海平面,神情帶著幾分傷感和恍惚,波光粼粼的海面上,一輪明月隨著海浪浮浮沉沉,飄忽不定......
過了一會兒,他收回視線,對沈洛白和南瀟說道,“今天請兩位來,是希望兩位能幫我找一個人。”
“找人?”沈洛白眉梢微挑,“什么人?”
杜淼凝重地說道:“我的女兒。”
“咳...”南瀟冷不丁被嗆到了,卻也剛好打破這怪異的氣氛,沈洛白抬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背,又將水杯遞到她手上,囑咐她慢點喝。
杜淼看著對面的南瀟和沈洛白,仿佛看到了當年那對互相許下一生一世的戀人,曾經的山盟海誓在眼底鐫刻成歲月的滄桑,他這才清楚地感覺到,自己已經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