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凌從面前的一堆資料中抬起頭，環顧四周，只有Q在，沈洛白帶著周城和其他人以藍玫瑰酒吧為中心對周圍的酒店，賓館，旅館和招待所展開地毯式搜查，當務之急是找監控錄像里出現的那名女子，不管她是真的莉娜還是別人假扮的，兩起命案發生時，她都在現場，這絕非巧合。

　　老陳那邊已經有了結果，莉娜右邊腰側胎記對應的位置確實做過激光手術，但也不能百分百判定死者就是莉娜，另外，刑偵人員在莉娜的住處沒有提取到毛發和指紋，房子里面被人仔細打掃過，臥室的床上連一根頭發絲也找不到，門把上沒有指紋，地板上也沒有留下腳印，像是經過專業人員的清除，將房子主人在這里生活的一切痕跡都抹去了，只留下餐桌上那攤干涸的血液和地板上蜿蜒的血跡。

　　兇手為什么單獨留下那攤血液和那條血跡，是欲蓋彌彰，還是想傳達什么信息，如果兇手割走死者的臉是為了掩蓋死者身份，應該不會讓死者的血液留在現場，如果是出于報復心理，事后為了防止尸體被警方發現，應該選一處隱蔽的地點，而不是隨意丟在垃圾桶旁邊，就好像是，故意讓警方發現一樣。

　　南瀟盯著面前白板上的藍玫瑰酒吧，在桌上隨意敲擊的手指不知何時已經停下了。

　　窗外漆黑一片，城市亮起的燈光在玻璃窗外閃爍著，遙遠而模糊。

　　季凌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已經晚上十點多了，打算點份宵夜墊墊肚子，又給Q點了漢堡和可樂，想了想，將可樂從訂單中刪除，問Q要不要喝奶茶，Q點了一下頭。點好奶茶后，季凌去了樓上會議室，問南瀟要吃什么。

　　南瀟想起了餛飩的味道，暖暖的，冒著熱氣的乳白色湯頭，上面飄浮著金黃的油星子，顆顆飽滿的餛飩上點綴著嫩綠的蔥花，很香，便問道：“有餛飩嗎？”

　　季凌點頭道：“有，我這就給你下單，要不要喝奶茶？”季凌點單的那家奶茶店剛好有個第二杯半價的優惠活動，他已經想好了，要是南瀟不想喝奶茶，他就給自己點一杯，等會兒吃小龍蝦時解解辣也不錯，得到南瀟的表態后，他在訂單里添加了一杯檸檬冰茶，少糖少冰。

　　晚上十一點左右，南瀟的手機上收到一條信息：

　　明天上午九點，凌波路129號。

　　南瀟回過去一條信息：

　　你是誰？

　　對方回復道：

　　狐貍先生。

　　早晨七點，季凌被手機的鬧鈴聲叫醒，他看了一眼時間，抬起頭環顧一圈，周城他們還沒有回來。季凌昨晚在桌子上趴著睡了幾個小時，手和脖子都有些僵麻，活動了一下手和脖子后，他從辦公桌下面的柜子里拿出備用牙刷和牙膏去了更衣室，簡單洗漱完后，去了食堂買早餐。

　　當季凌拎著豆漿和包子回來時，南瀟從樓上會議室走下來說道：“我出去一趟。”

　　“小南，給你帶的早飯，吃了再走吧。”

　　南瀟接過季凌遞來的豆漿和包子，說道，“我路上吃。”季凌又多問了一句南瀟去哪兒，南瀟說去一趟莉娜的住處，季凌當即決定要承擔起護花使者的重任，將早餐給Q后，他便和南瀟一起離開了警局。

　　找物業開門后，南瀟和季凌進了莉娜住的小洋房，里面異常安靜，讓人感覺有些涼颼颼的。南瀟沿著客廳走了一圈，觀察著物品的擺放，之后去了樓上，在臥室里面轉了一圈，季凌跟在她身后問道，“小南，看出什么了嗎？”

　　南瀟道：“據莉娜的母親所說，莉娜平時在家時比較隨意，你看這兒，所有的東西都擺放得井井有條，看來兇手在清理痕跡時，還順手幫主人收拾整理了一下。”

　　季凌喃喃地點了點頭，“確實。”

　　“從兇手的作案手法上看，她在工作和生活中是個冷靜理性的人，不會主動跟人打交道，也不會故意疏遠，但據莉娜的同事所說，莉娜很擅長和人打交道。”

　　季凌思索了片刻，猜測道：“會不會莉娜本身就有兩種性格？”頓了頓，靈光一現，“也許莉娜一直沒有走出那件事的陰影，又不想讓別人知道，久而久之，就形成了兩種人格。”

　　南瀟看了一眼陽臺上那盆向陽而生的水仙花，說道：“我現在要去個地方，你先回警局吧。”

　　季凌回到警局時，周城也回來了。

　　“人找到了嗎？”

　　“還沒有。”

　　“老大呢？”

　　“在辦公室，老大回來后問起小南，Q說你跟小南一塊出去了，你最好親自去跟老大解釋一下。”

　　季凌忐忑不安地敲響辦公室的門，沈洛白透著疲憊的聲音傳來，“進來。”季凌打開門進來后，一臉殷勤地問候道，“老大，你回來了，吃早飯了嗎，要不我去給你買點吃的。”沈洛白一記眼神掃來，季凌立刻進入正題，“剛才我和小南去了一趟莉娜的住處，看看有沒有遺漏什么線索。”

　　“就你一個回來了？”沈洛白淡淡道。

　　季凌仿佛聽見大魔王的潛臺詞在說：想去路口開罰單嗎，他冷不丁打了個哆嗦，小心翼翼地說道，“小南說要去個地方，我就先回來了。”

　　“什么地方？”沈洛白問道。

　　季凌道：“小南沒說，我也沒好意思問，老大，要不你打電話…”沈洛白眸色一沉，季凌識趣地退下了。

　　沈洛白拿起手機，想了想，又放下了，起身走到沙發上躺下，那件黑色風衣上沾染了一夜的風霜晨露，顯露出疲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