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生，今年十七了呀？怎么樣？有沒有給你說媒的？”張大先生問道。木生臉紅了，說：“嗯，有。但是父親說不著急?！?p>　　“哦，確實不用著急?，F在你們年輕人就該提倡婚姻自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早就過時了?！睆埓笙壬ｎD了一下，接著說：“木生，你在濟南洋學堂里，就沒跟女同學談朋友？”張大先生邊說邊拍了拍手邊一株胖胖的竹子。

　　“沒有。學堂里都是男孩子，沒有女同學。”木生回答。

　　“哦，原來是這樣啊。木生你也不小了，改天我和你父親說，給你找個好人家的女子。”

　　木生不再答話。

　　木生又想到了小師娘。張大先生和小師娘的這種婚姻到底是什么樣的？張大先生和小師娘的關系不像平常夫妻，不像父親和母親那樣。具體有什么不同，木生也說不清楚，但木生覺得有些奇怪。

　　父親和母親在一起將近二十年了，一直是相敬如賓舉案齊眉。可是張大先生和小師娘的關系在木生看來，像是老爺和婢子，更像是老師和學生，反正不像父母親那樣的夫妻。

　　木生知道一些張大先生和小師娘之間的故事，但是卻不明白他們之間的關系。

　　木生小時候一直在家接受私塾式的教育，長大些又到洋學堂學習。家里沒有姐姐妹妹，學校也沒有女同學。奇怪的是，家族里也很少有女孩子，父親帶他去見的也多是叔叔伯伯。木生見的女性太少了，對于女人的心思，木生是一點都不懂的。

　　張大先生的生辰在四月份，天氣很好，晚風堂里飄著花香酒香，一桌桌來坐壽宴的人都是興高采烈的，東原各界的名流幾乎全都來了。熱鬧極了。

　　父親坐在首桌上，木生坐在二桌上，由此也足以顯出陳家在東原的地位了。

　　父親送給張大先生的壽禮很是不輕，是鄭板橋的一幅墨竹圖。寥寥幾筆寫盡竹子的挺拔姿態，可謂是鄭板橋的精品之作。

　　木生自己也送了張大先生一件小禮物，是一方圓形老坑端硯，刻幾朵梅花，刻工還算精良。父親還給配上了小酸枝的錦盒，也算拿得出手。張大先生見了這兩件壽禮，很高興，拉著木生喝父親喝酒。木生不會喝酒，張大先生也就放過了。

　　壽宴從晚風堂大廳上一直擺到院子里，觥籌交錯，人聲嘈雜。

　　木生坐了一會就受不了了，他起身向外走了。

　　穿過院子旁邊的小門，便是晚風堂的花園了，花園和竹林只隔著一道籬笆?，F在正是花開季節，滿園芬芳，叫人有些沉醉了。

　　木生突然想到很多事情，想到第一次來晚風堂的樣子，想到小師娘給自己倒茶的樣子，想到小師娘從花園走出來的樣子，想到小師娘教自己學畫的樣子，想到小師娘的樣子······

　　可是木生沒想到的是，竟然在園里看到了小師娘。

　　只見小師娘正坐在花圃的石臺上，拿著小扇子敲打著膝蓋。

　　小師娘看見木生走了過來，自己也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