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安迪·弗雷明,26歲,是公國士兵。
啊,不對,準確的說,我應該是前公國士兵,我現在的職業應該是山區的新領主,卡魯德·雷·法蘭拜爾的隨從長,也是他目前唯一的家臣。
該怎么說呢,從一介草民成為地方領主的親信。
客觀上來講這應該我身為一個普通老百姓能到達的頂峰了。
按理來說這應該是值得高興的事情,事實上,一直以來對我頗為嚴格老爸老媽,以及不茍言笑的大哥最近都為我找到這份工作而感到高興,就連一直不太看得起我的小妹也別扭著給我送上祝賀。
但是為什么我心中一直有種不安的感覺呢?
一開始我覺得是因為我的新職場太過偏僻的緣故,畢竟是位于北方的山區,氣候什么的不談,那里確實是貨真價實的窮山惡水。說真的,如果不是跟著自家的主人,我都不知道那里還有村落存在。
不過偏僻也就偏僻吧,我也不是什么嬌生慣養的大少爺。
我的老家是公都數得上的旅店兼餐廳,不過因為是家里的老三,沒有繼承權。所以除了小時候就幫家里干活之外,我也在成人之后就離家從軍,成為了一名守衛公都的士兵。和那個時候七八個兄弟擠在一間宿舍相比,現在成為領主親信的我的待遇不可能比那個時候更糟。
最起碼我現在的薪水是過去的兩倍,這還是在試用期。就沖這一點,我也沒有什么可抱怨的。
從公都出發前往北方領地的行程已經過去了六天了,我終于可以確定我心里的不安來自那里。
我坐在車夫的旁邊,回頭看向那個坐在馬車里失魂落魄且雙眼無神的那個年輕人。
卡魯德·雷·法蘭拜爾。山區的新領主,自己的新上司。
對于他,我無疑是感激的。一方面他是在我人生最失落的時候把我拉起的人,另一方面他也是我的救命恩人。
簡單來說是個我自己都覺得很爛俗的故事。
我參軍的初衷,表面上的理由是為了能夠獨立生活。
但事實上,我也有一個屬于我自己的小小夢想。我希望成為一名騎士,穿著閃亮的鎧甲,帶著士兵昂首挺胸的走在公都的大街上,然后向我一直暗戀的女孩子求婚。
很天真對吧,連我自己也覺得有些滑稽。但是我還是暗自努力著。
這件事,我沒和家里的任何人提起過,只有小妹科琳娜有所察覺。
不得不承認,我妹妹是我最討厭的那一類女人。
人精,勢利眼,仗著自己有點姿色把周圍同齡的男孩子耍得團團轉。
但是終究是家人,而且這丫頭的眼光出乎意料的毒辣。自己的這點小心思,恐怕她她早就猜的八九不離十,并且別地里不知道笑話我多少次了。
哦,跑題了。
成為士兵這幾年比想象中的還要乏味。
像齊貝林入侵雷棟那種大戰事基本上沒有再發生,邊境上偶有小摩擦也都是當地的領主們在解決。
雖然聽過公國境內經常有強盜流竄,但公都的治安還是不錯的,就連偷雞摸狗的小賊也沒幾個,雖然身為市民的我很高興,但身為士兵的我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終有一天,我以為我時來運轉了,我抓到一個偷東西的小賊,而且人贓并獲。雖然捆他的時候因為大意被他扎了一刀,但所幸傷口不深,我咬著牙沒讓他跑掉。而他也成了我人生中的第一份功勞。
但是當我領完獎賞的第二天,還沒等我高興我就聽到一個讓我心碎的消息。
我一直暗戀的女孩,訂婚了。
女孩的對象是城門守衛隊的副隊長,是個比我還年輕一些,也更優秀的年輕人。因為工作原因是見過那個人幾次。
聽到這個消息的我承受不住打擊倒下了,更糟的是,我倒下的當晚,被那個小賊刺傷的手臂因為感染而化膿了,緊接而來的就是持續的高燒。
真是倒霉透了。
我記得那時已經很晚了,找醫生也需要時間,這個時候,一個在我家長年租房間的房客站了出來。
沒錯,那個人就是卡魯德大人,我現在的上司。
因為當時我已經神志不清了,后來的事我是聽大哥和我說的。
“那位大人幫你燒熱的刀子清理了傷口,還拿了很有效的外傷藥幫你重新包扎手臂,退燒藥也是他給的,所以你才能撐到醫生趕過來。”
總之,我的命保住了,手臂也保住了。
后來我帶禮物向他道謝,他也只是笑著說是舉手之勞。然后他一句話讓我愣在原地。
“你現在既然失戀了,那你還打算回軍隊嗎?”
我幾乎是下意識的問他,你怎么知道的。他只是笑了笑掏出一枚印著橡子的銀幣,然后指了指門外。我瞬間明白了一切。
哦,科琳娜,你個該死的拜金女。為了一枚銀幣,你連你哥哥的隱私都能賣嗎!
沒有在意我懊惱的表情,他只是又為了我一個問題。
“看你的表情你大概是不想回去了,那么你有沒有興趣來我手下做事?”
然后他完全不顧因為震驚愣在原地的我,反而開始絮絮叨叨的說著什么,自己馬上就要到北邊繼承領地了,但是他現在還是個光桿司令。別說騎士了,連個隨從都沒有什么的......
后面的事情就顯而易見了。我成了他的隨從長兼首席家臣,和他一起坐著馬車去北方的領地。
到這里都還很正常,但是當我們出發的第一頭開始,詭異的事情發生了。
我的主人突然開始變得沉默寡言,哦,這么講太含蓄了,他根本一句話都不說!
原本很精神的一個人突然變得毫無生氣,無論我還是車夫問他說話他也完全不理會。整個人倒是也還能吃飯和喝水,但是整個過程簡直就像提線木偶一樣。除此之外他就整天坐在馬車上動也不動。
說真的,非常瘆人。
我還好,年輕膽子也大,但是馬車夫已經有把年紀了,被我家主人嚇得現在都不敢回頭。說真得,再這樣下去,估計我們還沒到北方,車夫就帶著馬跑了!
一天兩天,三天四天,五天六天。
主人得狀況一點都沒有起色,但是我必須做點什么了,因為還有不到一天的路程,我們就要到達這次行程得目的地——法蘭拜爾領。
簡單的吃了點午飯,趁著車夫還在喂馬,我強打起精神朝著主人走去,一旁的車夫大概是意識到了我要做什么,目不轉睛的盯著我,同時摒住了呼吸。
嘖,這老頭,你這樣弄得我不是更緊張了嗎!
來到我的主人面前,我深吸了一口氣,同時仔細思考我應該怎么做。
扇耳光?肯定不行。
弄一杯水潑他臉上?感覺也不合適。
思來想去,我還是覺得先用點保險的手段,我晃了晃他的肩膀,同時盡可能大聲的對他喊話。
死馬當活馬醫吧......
“大人?您醒醒?咱們快到地方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