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人族已經退了,我們捉住了他們的主上,現正囚于殘月臺?!?p> “知道了。”
“大小姐……”
“有事便說?!?p> “不知大小姐打算如何處置他?”
“誰?”
“沈馭心?!?p> “殺了?!?p> “是?!?p> 我不再記得我們曾經的美好,我不知道這是不是爹有意為之,但我還記得他的名字,只是忘了從前的事,自然也不會再因他心動。我的胸膛里跳動著的不是火熱的心,而是爹的龍珠,我的身體殘破不堪,但我有了守護心愛之地的資本,無情無愛倒也無妨。
“帶他來見我?!?p> 從那以后他就成了我的囚徒。我不知自己為什么沒有殺他,只是心中忽騰升起一股罪惡的念頭,想將他囚在身邊折磨,雖說我是以人族的存亡相脅,但其實我也知道我這樣說不過是給自己一個心安。
他沏了茶來端給我,我尋了個難處便將茶打翻,叫他給我擦身會忽然給他一巴掌,甚至于會叫他喝我的洗腳水。他從沒有怨言,一一照做,只是眼中的憂傷一日比一日深了。
他的不反抗叫我覺得無趣,偏在這個時候發生了另一件事更加激發了我內心的暴戾。
那天,妹妹帶了尉遲長老的長孫來見我,我那時才知道妹妹早與這個龍子私定了終身。我沒有惱,支開了妹妹,看著這個叫“尉遲拙”的少年,忽然像著了魔一樣對著他的眉心下了詛咒。但是出乎我意料的是,這個少年并沒有反抗,眼底也是一片安詳,他那天真的神色叫我猛得想起了另一個少年。
“我絕不會辜負靨兒,所以我并不懼大小姐對我的詛咒?!?p> 我聽了他的話怔了怔,心頭蕩開了一點微波。我沒有再為難他,卻也不愿解開他的詛咒,因為我不知道心意是否真的能永恒。揮了揮手示意他可以走了,那堅挺的背影總讓我覺得自己似乎遺忘了什么重要的東西。
也許他能告訴我,我如是想著,便叫了他進來。
他比初來南冥時清瘦了許多,但是看著他我卻總覺得莫名心慌。
“你來南冥多久了?”
“快一年了。”
一年,是只有一年時間,只是我始終覺得我們似乎很久以前就認識了。
“和我說說你從前的事情吧?!?p> 他顯然是很震驚的,似乎并不太愿意相信自己聽到的,便又問了一遍:“不知大小姐指的是何時?”
“你沒來南冥以前?!?p> 不知為何,那一刻我心中忽涌起了一股強烈的欲望,我想知道我們之間的牽絆究竟源于何時,雖然伴著這股欲望我也感到了深深的恐懼。
他低下頭輕輕笑了,再抬頭時眼中閃爍著我看不懂的光。
他的聲音很溫柔,暖暖地流入了我的心中。那是一個寧靜的世界,所有的一切都是那樣恬淡而安詳,桃花樹開在記憶的每一個角落,曾經的誓言回蕩在空中,我看見溫暖的太陽透過樹縫漏在了少女的臉上,青鸞環在空中,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在詮釋著一種被叫做“永恒”的東西。
“我曾愛過一個女子,但我也深深傷害了她。如果今生我不能得到她的原諒,我甘愿不入輪回?!?p> 我的頭痛了起來,他的聲音開始變得虛緲,而我下意識攥緊的手也落入了他的眼中。他眼中的神色是心疼,這不會假,他向我快步走來,將我的手握入了他溫暖的掌中,他的溫柔卻叫我更加難受。
我猛得推開了他,眼神冷了冷,心里忽明白了自己為何不愿聽他說從前與那個女子的事情,原是我心里產生了一種想取而代之的情緒。我從來不以為那就是嫉妒,只是不能克制自己心中想要毀掉這份美好的沖動。
“你很愛她嗎?”
“很愛?!?p> 他的回答叫我難受,我咬了咬牙,心中有了一個瘋狂的念頭。
“我會給你賜婚,將人族中最低賤的女子賜給你做妻子?!?p> “好?!?p> 他的淡漠叫我很想給他一巴掌,但當我真的轉過了身去,卻看見了一雙被笑意點亮了的眼眸。像是滿天星辰落入平原,我的心中忽不安了起來。
“滾。”
他退下了,我的心緒卻遲遲無法平靜,看著手邊的玉器是越想越氣,猛得就將它們全掃落到了地上。我不知自己在惱什么,只是當即便叫族人取來了人族的名冊圈定了他的妻子。筆落在那個名字上的那一刻,我聽見底心有什么東西轟然碎了一地,胸中一口氣沒有理順,便吐血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