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走到白月辛面前,伸手示意白月辛起來。
白月辛起身向太后看去,印入眼中的是一張威嚴(yán)凌厲的面容,雖然精心保養(yǎng),但是歲月依舊在她臉上留下了痕跡。但是只從五官,就能看出她年輕時多么的美艷動人。
太后穿著深紫色繡鳳華服,披著一件白色狐毛大氅,大氅上還用金絲繡了一只鳳凰,那金絲在夜色月光的照印下竟然像是會發(fā)光,金絲鳳凰活靈活現(xiàn),好像要飛走一樣,說不出的雍容華貴。
太后則是有著神圣不可侵犯的高貴氣質(zhì)。
白月辛收起目光,再次蹲身行禮參拜。
“謝太后厚愛。”
嚴(yán)綰君卻在一旁插話道:“太后三思,白妹妹好像有感風(fēng)寒之癥,不宜與太后同住,還是讓妹妹住在小女宮中,由小女照料為佳。”
白月辛嗤之以鼻,剛才還推三推四躲瘟神似得,現(xiàn)在倒急著在太后面前當(dāng)好人了。
太后眸子一沉,低聲問著嚴(yán)綰君:“什么時候由你做哀家的主了。”
這話好不嚴(yán)厲,嚴(yán)綰君身子一顫,立馬回話:“小女不敢,是小女失言。”
“夜深了,讓太醫(yī)好好照顧秦家女子,月辛,同我回去吧。”
太后不再等眾人跪拜,轉(zhuǎn)身便走。白月辛只能忐忑的跟在太后的身后。
“恭送太后。”
嚴(yán)綰君的語氣發(fā)顫。
出了獨花樓,四下靜謐,連蟲鳴聲都聽不見。
太后在前面慢慢的走著,白月辛心里奇怪的很,這夜深人靜的,太后怎么會一個人就過來了,連隨行的宮人也不帶。
“你很害怕哀家?”太后突然發(fā)問,白月辛嚇得趕緊連連搖頭。
“過來和哀家同行。”
白月辛不敢不從,只能快步的和太后并排走著,太后見白月辛沉默寡言,突然發(fā)問道:“是不是想問,為何哀家會獨自一人到獨花樓,為何要你來哀家寢宮。”
這太后像是會讀心術(shù)似的,果然能做太后的女人都不同凡響,
白月辛老實的回答,“是。”
“哀家不喜歡人多,平時都是喬芙哀家我出行,這幾日她要照料獨花樓,所以哀家只身前來。至于為什么要你到哀家宮里,你去了便知。”
白月辛趕緊說:“謝太后替小女解惑,小女感恩不盡。”
沒想到太后聽完,竟然笑起來,看起來慈祥很多。
“月辛,不必拘謹(jǐn),哀家只是想和你說說話,自然些就好。”
白月辛不明白所謂自然些是什么意思,難道是隨著她性子來的意思?要真是隨她性子,那宮律的大多條估計都是給白月辛備著的。
她不要命,白聞韜春喜還要命呢,給她十個膽子白月辛也不敢“自然”啊。
太后見白月辛還是一臉緊張,拉住她的手拍了拍,“哀家不會因為你哪里有過失就遷怒白聞韜,你安心就是。”
白月辛佩服的五體投地,她確定這太后是真的有讀心術(shù)。
“啊啾!”
到底夜色涼,稍有一些起風(fēng),白月辛就冷的打了一個噴嚏。
“你這孩子手這么涼,叫你瞎出落水的主意,你又說害怕高,哀家這才沒有叫隨行轎攆,快披上衣服,莫凍壞了。”
太后神色擔(dān)憂,將身上的大氅解下,披在白月辛身上。
白月辛卻是從頭到腳都如同雷擊,太后竟然知道今晚的落水是她計劃的!
多么可怕的人!
白月辛連忙跪下:“太后恕罪!小女也是無奈之舉,若太后問責(zé),請不要追究秦詩詩與我父親的責(zé)任,一切都是小女的錯!”
太后將白月辛扶起來,輕聲說道:“哀家說了,不會因為你的過失連累任何人,哀家也并無問責(zé)的意思,夜深風(fēng)露重,有什么話回宮再說。”
白月辛一路上心緒不寧,太后實在太厲害了,只是為何,明明自己犯了大錯,太后卻毫不在意的樣子。
連到了太后的宮里,白月辛整個人都手足無措,不知該如何是好。
回了太后的寧康宮中,已有太醫(yī)在等候,太后屏退侍女,示意太醫(yī)替白月辛把脈,白月辛仔細(xì)一瞧,這太醫(yī)竟然是重生醒來時給她診療的那位張?zhí)t(yī)!
不多一會兒,張?zhí)t(yī)向太后跪禮叩拜:“啟稟太后,白姑娘并無大礙。臣為她開一副驅(qū)寒氣的藥服下就無事了。”
“那她落水后留下的失憶癥還是沒有起色嗎。”
“微臣無能,只是白姑娘的失憶之癥并不像是頭部撞擊所致,找不到原因,實在沒辦法對癥下藥。”
“下去煎藥吧。”
太后神色凝重。
白月辛感覺事情或許不是表面上那樣簡單,太后一直關(guān)注著自己,這其中難道真的只因為當(dāng)年原主的爺爺救過太后?
“太后,小女斗膽一問,為何太后會這么關(guān)照小女,小女好像,沒有什么很特別之處。”
白月辛說這話心中還是挺緊張,太后這么關(guān)照她可謂是旁人求不來的福氣,可她不僅不謝恩,反而問太后為什么對她挺好,實在很不知好歹。
她這么說,只是賭了一把直覺,直覺告訴白月辛,太后對她不僅毫無惡意,反而會幫她,雖然搞不清其中緣由,但是太后若真的和原主關(guān)系匪淺,那么將會是她最大的助力。
或許沒想到這丫頭膽子這么大,太后也是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yīng)過來,“月辛,你真的和你娘一樣的性子。要是她還活著,一定很高興。”
提到苗若桃,威嚴(yán)霸氣的太后顯得很傷心,“她走的時候也才二十多歲,走的那樣急……”
太后到底也是老太太了,白月辛是個尊老愛幼的,不忍老人家傷心,她連忙上前安慰道:“太后莫傷心,斯人已逝,請?zhí)蟊V厣碜樱羰悄镏捞鬄樗齻模矔y受的。”
太后怔怔的看著白月辛的眼睛,呢喃著:“你和若桃長得真是像,尤其這眼睛和她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隨即,太后感覺自己好像有些失態(tài),調(diào)整了思緒,并解釋說:“一看到你,想起了當(dāng)年的一些往事,你爺爺,救過我的命,這份恩情,哀家終身都難報,他走的太早,哀家實在是有愧他。”
這個他,就是苗若桃的父親,苗圖。
白月辛感慨太后有情有義,怪不得會這么關(guān)心她,只是真相傷人,她的恩人血脈,其實都已經(jīng)不在人世了。
太后輕嘆一口氣,讓白月辛坐到她身邊去。“告訴哀家,為什么不愿意進(jìn)宮為妃。”
“太后,小女性格不宜在宮中生活,且與大皇子沒有感情,實在……”白月辛有點說不出口后面的話,太后再喜歡她關(guān)心她,若是聽了不想嫁不愛之人只怕也會生氣。
生在這樣年代的女子,哪個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尊貴如皇家,又有幾個不是為了政治娶了不愛的女子呢?
果然,太后就出言勸她:“燼涯為人,你尚未接觸,怎知他不是你的良人,不如到時候一見,若你始終堅持不想進(jìn)宮,到時哀家再替你想主意如何?”
白月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太后的意思,居然是同意她可以不進(jìn)宮的?
所有的發(fā)展可謂是起起落落,總是在白月辛感覺絕望的時候有人來幫她,最開始是秦詩詩,然后是送雞腿的黑衣人,最后又是太后。
就連白月辛覺得棘手的入宮一事,也被一句話就解決了。
顧不上細(xì)想了,白月辛第一次真心實意的行了跪拜禮。
“謝太后圣恩!大恩大德沒齒難忘!”
見白月辛再無惆悵之色,太后也笑的慈祥和藹。
“光說謝可不行,你那道開水白菜哀家想了挺久,不如明日做給哀家吃。不過你答應(yīng)哀家,無論如何,見了燼涯以后都好好考慮他一下。”
“是!小女還有一個請求,詩詩現(xiàn)在生著病,太后能不能免了她后天選妃大典。”
見太后開心,白月辛趁熱打鐵提了秦詩詩的事情。
太后則是一臉寵溺。
“秦家姑娘重病,又是風(fēng)寒,自然不能再參加選妃了,選妃大典開始的時候她父親就會入宮接她在皇城內(nèi)療養(yǎng),她不算皇宮里的人,不會讓她留在宮里的。”
得知秦詩詩終于心愿達(dá)成,白月辛高興不已,又打了兩個噴嚏。
“也虧你想得出這個辦法,只是以后可不能再用這種會傷及自身的法子了。”太后見狀,將她身上的大氅又裹緊了些。
白月辛哪里敢說為了不入選還被江湖郎中騙了的事情,只能乖乖點頭答應(yīng)。
“太后英明,只是如何知道這是小女計劃的呢。”
太后卻意味深長的說了一句:“因為你是若桃的女兒。”
談話間,宮女將張?zhí)t(yī)熬好的驅(qū)寒湯送了上來,白月辛喝下后,太后領(lǐng)她去了偏殿歇息。
白月辛一夜好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