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湖鎮,楊家村,一處磚瓦蓋砌的四合院里燈火通明,來來往往的人不是端著熱水就是捧著飯食。
岳紫玉二人蹲在屋頂上,借著旁邊的大樹掩映身影。
沒多久,一道焦急的聲音自院中響起,“哎呦,徐大夫,我家娘子到底什么時候才能生啊?!這都等了一天了,早起就開始發動,一整天了不是吃就是喝,一點要生產的動靜都沒有啊。”
被稱作大夫的是個發須皆白的老者,此刻正拎著醫藥箱,隔著門板仔細聽著里面的動靜,以便出現問題后做出最快的反應。“楊秀才啊,自打你午后回來,都問了幾十遍了,這婦人生子哪那么容易的,且等著吧。”
“哎呀~”楊秀才也沒有辦法,只能來回在院子里打轉。
突然,“啊,孟婆婆,我好像,要生了!啊~~~好痛!啊~,啊,啊~~…………”
半個時辰后,一個小丫環的聲音響起,“生了,生了,是個大胖小子!”
……
屋頂上的岳紫玉又打完一個哈欠,“幸好她叫的慘,不然我真就睡著了。”
“口是心非,這下你該放心了,狗子投生的這家還不錯,父親是秀才日后投身朝堂為國效力,母親是醫女將來造福百姓世人稱贊。至于你想送他怎樣的機緣,我可以幫你。”
“你幫我?”是啊,自己能不能找到修煉方法還不一定呢,既然他要幫,她就不拒絕了。“看你了,你隨意,我相信你。”主要她也不知道該送什么好。
……
折騰了將近一整晚,岳紫玉重新回到床上,抱過白貍捂在懷里,睡覺。
“你到底給了他什么樣的機緣啊?”“……”
“才?錢?權?色?命?還是什么?”“日后有緣或許會遇到。”
“啊,不會是修行吧!”“一切看他的選擇,若他選擇修行之路將會有一場造化,若他選擇安度一生也會富貴圓滿。”
“那你這么厲害,是不是以前也承過什么機緣,得過什么造化?”
“嗯,算是吧。”“那是怎樣的啊?”“日后再告訴你,回去休息吧。”“哦~”
他不會告訴她,他的機緣是幼時遇到了她,他的造化是分別后又重逢了她,一切皆是她,也皆為她。
第二日,或許是昨晚熬夜看人生孩子睡得太晚,今天直到中午才醒。剛醒過來就見白貍和梵凈塵一蹲一坐的守在她床邊直勾勾的看著她,著實把剛睜眼的岳紫玉嚇了一跳。
“你倆干嘛,嫌我活的年歲太長了嗎!”
白貍聽她這么說忙道:“不是啊主人,早上人家叫你來著,你一直沒醒。”“沒醒就說明我還在睡。”
“是啊是啊,人家叫不醒你就叫了十三,十三也說你是在睡覺,后來我們就等在你醒。”說完還朝梵凈塵投了個求附和的眼神。
那邊梵凈塵也很配合,“是啊,阿貍叫我的時候我還以為你出什么事了,結果,你睡得跟豬似的,不僅打鼾,還說夢話。”
“胡說!”岳紫玉一下坐直身體,揪起枕頭就向梵凈塵砸去。“我從來不打鼾,也不說夢話!”
梵凈塵側身一躲,伸手接住枕頭抱在胸前,以免受到無情傷害。“好了好了,不鬧了,說正經的。”于是,咳咳,清清嗓子正色道:“賈商和他的護衛,就是把狗子扔海里那對主仆,死了。”
“這么快!怎么死的?”
“聽說兩人均是一刀斃命,尸體已經用小船拉回去了,沒見到。”頓了片刻梵凈塵又道:“今上午本想削個蘋果吃,奈何找了半天也沒有找著刀。”
岳紫玉白他一眼,“我從不殺人的~”至于刀,早就扔了。
“咚咚咚~,公子,姑娘,打擾了,二位的午飯送來了。”
去開門的是梵凈塵,“趙大娘,今天又有什么好吃的?”
“公子又說笑了,咱這不是什么高船花車的,平時不過是些家常吃食,只是二位是貴客,上頭又特意交代了要好生相待。”
等趙大娘擺好飯菜,岳紫玉也換好衣服出來,看見桌上擺著雞鴨魚肉新鮮蔬果暗忖有錢就是好使。
“那二位請慢用,我就先下去了。但走至門邊又停了下來回身道:“哦~看我,竟是忘了。今兒傍晚時候船行過娉城,正巧趕上那邊的桃花節,所以船會在碼頭停靠一晚,供人補給游玩,公子姑娘也可下船一游,看看有什么入的了眼的物件兒。”
岳紫玉含笑,“多謝趙大娘了,之前聽說你這次做工還帶著一個小孫子,就愛玩些機棙類的小玩意兒,晚些我們去娉城轉轉,有好玩的帶回來給他做禮物。”
趙大娘聽得她這話趕忙深深一福禮,“哎呦,那可真是多謝姑娘了。”
“無妨。”
眼看著趙大娘笑呵呵地走后,白貍一臉老不愿意的看著她,“主人,你從來都沒有給人家買過東西呢,怎么一張嘴就要給別人家的崽子買禮物啊,哼。”況且那個趙大娘從來都無視它,每次來都是說‘二位’,明明加上它是‘三位’!
岳紫玉執著筷子用另一頭敲敲它的腦袋,“燒雞蒸雞烤雞叫花雞都喂狗啦?”“哼~主人,不要總是敲人家的頭,容易敲傻的。”
“你啊?已經不能再傻了。”說著又捅捅它的小肚子,“你看這一圈圈的肉,割下來都能配二斤酒吃了。”
白貍正啃著雞腿的嘴巴一癟,兩眼淚汪汪的瞅著岳紫玉控訴她。
噗呲,“好了,等下船后你想要什么我就給你買什么還不行嗎。”又看向同樣與雞腿奮戰的梵凈塵說道:“正好,給你也買兩身衣服,順道備上幾件趁手的法器,不然真跟人打起來了,咱們只有逃命的份兒。”
“嗯,好,你……”
“你還是咽了嘴里的肉再跟我說話吧。”岳紫玉實在不忍心看著對面啃完雞腿又抓起羊排的桁耀天才十三皇子,怎么熟了之后這人的人設就逐漸崩了!
旁邊的白貍很想告訴她,“主人,不是的,他一直吃相比我還難看,你是沒見過他跟我搶小酥餅的時候,唉,獸生艱難啊~”
――
傍晚時分,抵達娉城碼頭,一聲吆喝傳來,‘靠岸停船嘍~,明早開船,看準時辰,過時不候哦~’。
船艙內岳紫玉有些不理解的看著白貍背上的小花包袱。“阿貍,我們是去玩兒,不是去逃荒。”“人家知道啊,這個包袱是人家放東西用的,你不是說人家想要什么就給買什么嗎?”“……呃,好吧,那你可要背好了。”
二人一獸下了船,租了輛馬車朝娉城內而去。
先去錢莊換了些銀錢,又給梵凈塵買了三套衣服鞋襪,換好出來后還讓人小小驚訝了一下,果然,雖是尋常布料,奈何某人長得好啊。
就是挑選的過程有些漫長。“怎么樣,小爺我是不是豐神俊朗湛然若仙啊。”“……”見岳紫玉不搭理他,隨后他又向店老板問去,“你說我是穿那身藍色的好看,還是穿那身白色的好看?”
“呃,公子,您都換了好幾遍了,我覺得您身上這件就夠好看了,今晚上一定能得許多桃枝呢。”梵凈塵站在銅鏡前拽拽袖子不解道:“什么桃枝?我要那個干嘛?”
店老板整理著他換下來的其他衣服道:“哎,一看客官就是從遠道來的,有所不知,咱們這的桃花節可出名了,相傳數百年前一位仙子途徑此地不小心弄撒了一包種子,現身來撿時遇到了一位少年,二人一見鐘情,仙子便留了下來與他一起生活,直至少年老去死亡才重回仙班。
而撒落的種子長出了棵棵桃樹,仙子飛升時人們才得知她的身份,以為是桃樹的種子成全了兩人的緣份,所以之后每年都有許多未成親的男女來此尋求姻緣,期望與之白頭到老。
剛開始沒有固定的時間,遇到心儀之人便送種子以表心意,但后來不知怎么就改到每年的今日送桃枝以求良緣了。”
“哦~這樣啊,那你要不要也挑兩件衣裳?”
岳紫玉早已經不耐,見他沒了再換衣服的打算,掏出銀子,結賬走人。
她還挑什么衣服?她的衣服之前元嬤嬤替她買了一堆,現在她的儲物戒指里放著三個大箱子。
對,儲物戒指!
思及此,岳紫玉又返回衣服鋪子,“老板,你可知道哪里有賣修行法器一類的東西?”“哦,就順著剛才你們走的那個方向往前不到一刻鐘就能看到一家鐵匠鋪,那個鐵匠是個虛丹期修士經常接些外來人的活計,你們去那兒看看吧。”
“多謝。”“哎,不用客氣,哦,對了,那鐵匠性情有些古怪,不愛說話,不過人倒是不錯,你們去了可別與他起了爭執。”
再次謝過店老板后,他們就朝鐵匠鋪走去。
“這店老板還挺熱情啊。”梵凈塵跟在岳紫玉身后,東瞧瞧西瞅瞅,突然,“哎,你看,那邊有艘畫舫過來了,看起來好熱鬧啊。還有那邊,是在干嘛?跳大神嗎?!”
被抱在懷里的白貍已經不知道第幾次朝他翻白眼了。“你怎么跟個毛孩子似的,你們國家不過節的嗎?”
“過啊,但父皇母妃從來都不讓我去,沒到節日的時候我都是跟小雪一起過的,就我們倆。”
“啊,那你好可憐啊,我小的時候……”
“是吧,我也覺得……”
“行了,別覺得了,我們到了。”岳紫玉停腳看著簡單明了的‘鐵匠鋪’三個字,打斷他二人的心得交流,走了進去。
店內四周陳設簡單至極,所有能放東西的地方都放的滿滿當當,柜臺后面有個胡子拉碴、皮膚黝黑但很健碩的漢子正穿繡花針。“呃,請問,你就是鐵匠嗎?”
漢子不語,依舊專心致志的穿著繡花針。
岳紫玉等了片刻沒有回應,將白貍給了梵凈塵抱著,又道:“不介意的話我可以幫你。”
這句話說完漢子有了反應,抬眼看向他們,依舊不語。
“我來試試吧。”岳紫玉盯著他毫無變化的表情,慢慢地伸手拿過他手里的繡花針。
不是她謹慎,只是對方是虛丹期修士,還這么壯,一個不注意一巴掌過來就拍死她了。
繡花針很小,岳紫玉就著燭火對了好一會才穿進去。
“你要什么?”“?”
“你看了一圈,但這里并沒有擺著你要的東西,所以,你想要什么?”
好嘛,他都看見了。
岳紫玉將穿好的繡花針放到柜臺上,“我們想要幾件趁手的法器,現在就要,價格好商量。”
……許久,漢子點點頭道:“跟我來吧,走路小點聲,有人在休息。”
于是三人一獸輕手輕腳地來到了后院一個小庫房里,漢子點著蠟燭,就坐到了一旁。“挑吧。”
岳紫玉跟梵凈塵對視一眼,有些不明所以,卻也并未說什么,看了一眼周圍,除去有兩三個屬性不同的中階法器放在最上面外,剩下的都是低階的,看來這人在剛剛成為中階煉器師。
如此想著,二人便在庫房里盡量小聲的翻找著。
沒一會兒倆人就挑好了,岳紫玉沒有修為,用不了消耗靈力的低階高級和中階法器,只拿了一件小臂長短的低階初級靈刃和一個空間戒指。
靈刃應該只是在打造中加了磨成粉的靈石,岳紫玉握在手中揮了揮,感覺不錯,使用起來沒有靈力消耗,卻比尋常刀刃更加堅韌。
空間戒指送給梵凈塵,不然他的東西還得自己給他拿著,麻煩。
另一邊,果然不出她所料,梵凈塵抱著一堆東西放到地上,法器、靈寶一樣不少,尤其是那兩件中階法器,鎧衣和飛羽靴。
岳紫玉也沒多說,直接結賬,一百零二顆中階晶石。
剛走出鐵匠鋪,正猶豫從哪邊開始逛,就見一群穿得花枝招展的姑娘個個手里捧著桃枝蜂擁而過。
“主人,她們往那艘畫舫去了,十三說過的那艘畫舫,咱們要不要去看看啊?”白貍興奮的指著最開始梵凈塵說過的那艘畫舫。
被點名梵凈塵正擦拭著剛戴在手上的空間戒指,聽到白貍的話抬頭一看,“哎,就是啊,好多人都過去了,肯定好玩,咱們也去吧。”
……
就這樣岳紫玉被扯著往畫舫而去,途中看見一個小攤上擺放著木質的機棙白鶴和一把小弩,都沒來得及挑揀,急急忙忙掏了錢就走了。
遺憾的是,畫舫前已經人滿為患,喊叫聲、喝彩聲猶如魔音穿耳,吵得人頭疼,剛想叫梵凈塵離開就發現他們已經處于擠不進去退不出來的被包圍狀態下了。
到底是什么人有這么大的魅力?
她都要被架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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覓那
機棙(ji li):設有機件而能制動的器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