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淺在廚房一陣搗鼓,碗碟碰撞的聲音就沒有斷過,乒乒乓乓。
崎風的目光在書上,可半小時過去一頁沒動,他的注意力全被身后的聲音吸引。
“開飯了”,且淺喊到。
崎風合上書,深吸一口氣,手撐著沙發邊緣,想讓自己看起來輕松一些。
他剛起身到一半,且淺又把菜從飯桌上端到茶幾上,大概是為了照顧他行動不便。
速食水餃,紅薯玉米,雞胸肉沙拉,看起來沒什么技術含量。
“我還以為你很會做菜。”崎風忍不住揶揄。
“我...我的確水平有限,但是這些營養都很豐富,除了...除了水餃。”
兩個人吃飯是有點太過安靜,見崎風一副不想說話的樣子,且淺便打開了電視,調到綜藝節目。
一邊吃飯一邊看綜藝節目,是她的最愛。節目里的笑料不斷抖出,且淺吃的津津有味,看得不亦樂乎,臉幾乎全向著電視。
崎風看著她半邊臉,幾縷發絲垂在耳邊,他想伸手去替她捋到耳朵之后,不過這一想法被扼止在腦海里。
綜藝節目在崎風看來沒什么好看的,一群他不熟悉的人在電視里跑來跑去,竟然可以讓她笑的如此開懷。
他的心情也跟著明朗起來。
晚飯過后,且淺一邊哼著歌一邊收拾碗筷。猛然間,崎風發覺這屋子多了一份不曾擁有的煙火氣。
“我去趟超市,你家冰箱都快空了,你有什么想吃的嗎?”
雨似乎小了一點。
崎風本想拒絕,但又覺得與其多花口舌也不能說服她,就由著她了。
“買點水果吧,雨傘在門邊的柜子頂層。”
隨著且淺的離去,剛才屋子里的煙火氣息又幻滅了。崎風閉上眼,手摸著自己的小腿,痛感又回來了,難道剛剛過去的兩小時里,它消失過?
等且淺拎著一大包東西回來時,崎風已經睡著了,臉上冒著汗,衣衫也被汗水浸濕,整個身體都在發燙。
“崎風,醒醒......”
崎風緩緩地張開眼。
“你發燒了,知道嗎?”
難怪自己全身乏力,疼痛感呈星狀在身體各處散開。
她端來水杯讓他喝了幾口,又找來毛巾把他的汗擦干,給他換了干凈的衣服。
崎風意識昏昏沉沉,任由自己被她擺布,他再次沉沉睡去。
周圍的一切都好冷,他想要逃離,可四周都延綿不斷的雪地,一眼望不到盡頭,他不斷地向前狂奔,跑著跑著他就墜入山崖,身子在不斷下落,風聲從他耳邊呼嘯,一切都是那么真實。
“小心!”
且淺的聲音傳來,她坐在副駕駛的位置,沖著他叫喊,他回過頭,一輛卡車朝著他們逼近,他拼了命地打方向盤,可緊接著一聲巨響,他整個是身子都變輕了,且淺也漂浮在空中,他努力地伸手去捉住她。
眼看著就要成功的時候,她的身體迅速下墜,重重地摔在地面,還有她的滿臉的血。
“不!”
崎風喘著粗氣從噩夢中驚醒,才發現這是一個夢。好一會,他才緩過神來,發現且淺在另一頭趴著睡著了。
“且淺”,他在黑暗中呼喚。
且淺抬起頭,揉了揉眼睛。
“你醒了?”,她立馬再次摸了摸他的額頭。
還好,沒那么燙了。
“我扶你到床上去睡吧。”
崎風在且淺的攙扶下,挪到臥室的床上。
“時間不早了,你早點回去吧。”
“好,等你睡著了我就走。”
崎風躺下后,再一次睡著了。這一覺,他再醒過來時,陽光已經通過白色窗簾投射到屋內。且淺特地給他留了早餐放在蒸鍋里,旁邊還貼著小紙條。
“熱了再吃,吃完記得吃藥。”
退燒藥就擺在蒸鍋旁邊,冰箱上也貼著小紙條,“冰箱里有水果和午餐,記得按時吃。”
她是什么時候做的這些?
“我退燒了,謝謝你準備的這些。”
崎風給且淺發去信息。
“那就好,晚上想吃什么?”
晚上?這意思是晚上她還要過來?崎風想起且淺說的那句“你趁早好了我就可以離開了”,原來她不是說說而已。
他思忖很久,回了一句,“都可以。”
看看書,聽聽音樂,大半天的時間就過去了。四點半左右,崎風就開始不停地看時間,離且淺下班應該還有一個半小時。
燒退后雖然渾身無力,但是右側小腿的疼痛感也隨著退燒減輕了大半。
在家里做康復訓練對于崎風而言不算陌生,好在傷的不是很嚴重,他估摸著大概半個月就可以回去上班了。
查看了會郵件,寫了寫代碼。時間飛快地過去了,直到他聽到那一聲門鈴。
門鈴只響了一聲。
他緩慢地挪到門口,門背后的正式且淺。
“我今天買了燒鴨,我和你說這家燒鴨在上海特別有名,還需要提前在網上預約......”
且淺迫不及待地向他推銷燒鴨。
“昨晚你幾點回去的?”
“你睡著我就走了”
經過昨天的探索,且淺對崎風家已經熟門熟路,不等崎風回話,她直徑走到廚房。
“我炒兩個菜,馬上就可以吃飯了。”
“好,需要幫忙嗎?”崎風問道。
“你坐著就好,我看你的腿好像比昨天好多了。”
且淺的聲音從廚房傳來。
那縷煙火氣息一點一點地又回來了。
晚飯除了有燒鴨,且淺還燒了醋溜土豆絲,蒸排骨,雞蛋羹,蒜蓉上海青。
無論從賣相還是豐富程度上,都比昨天好太多。
“你的廚藝怎么一夜就突飛猛進?”崎風胃口大增。
且淺不好意思地笑了,“這些都是我特意今天再網上提前惡補的,總不能讓你天天吃速凍水餃吧”
崎風吃了三碗飯。
“對了,你白天沒吃水果?”,且淺發現冰箱里的切好的水果原封不動。
“噢,我忘了....”,崎風低聲說,“待會吃”,他又趕緊補了一句。
“對了,我拿了PS4游戲機給你,你要是悶的話,可以玩”
他還沒來得及回答,且淺手機便響了,她接起。
“......明天晚上嗎?”
崎風豎起耳朵聽。
“明晚我沒空,這周都沒空哎...不是加班,就是....其他的事情,周末也沒空......朋友病了...對....這樣可以嗎?...好的...那我問問他...”
“你有事可以去忙的,不用在意我。”
且淺卻說:“你還記得上次我們在婚禮上見到的那個醫生嗎?就是那個伴郎,他聽說你腿舊傷復發,說認識特別好的骨科醫生可以推薦——”
“不用了。”崎風直接拒絕。
且淺瞬間被澆了涼水。
“他推薦的都是上海一流,甚至國內一流的醫生。”
“我有自己的醫生。”
“但這和在國內看專家也不沖突呀。”且淺堅持道。
崎風不傻,是個人都看得出那個醫生想追且淺,他還不用淪落到靠對她有意思的人來攀關系走后門。
“我自己的身體我了解,而且這段時間我也有自己的康復計劃,不用勞煩你費心。”
且淺怔了怔,隨即又點點頭。
他說的沒錯,本來就是因為我才害的他受傷,他雖然嘴上不說,心里肯定是怪我的。
“對不起”,且淺低下頭。
”我...我不是那個意思”,崎風知道自己話說重了。
且淺離開前,又把第二天的早午餐準備好,幫崎風把換下的衣服洗了。
接下來的一連五天里,且淺每天下班后都會來崎風家里,做的菜也每天都不重樣,晚上的大部分時間,都是兩個人一起度過的。打游戲,看電影,或者就是純粹的聊天,崎風開始每天都盼望著且淺的到來,并在她來之前,把她交代他吃的水果和維生素,統統消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