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思繆的酒醒了大半。又或者說，之前的瘋瘋癲癲，有一小半是表演的成分在。喝醉了，所有的丟人行徑都可以歸結于酒精了。

　　也可以借著酒勁在他身邊再賴上一陣，倒也并不想深究這一切了。

　　走出校門，一路無話，榮義抬手打了車，送她回家。

　　這么一番折騰，也快要十二點，思繆酒勁剛稍稍散去，困意又上來了，靠在榮義肩頭上，閉上了眼，嘴里嘟嘟囔囔的。

　　榮義側耳聽了好久，才分辨出來她在說：“這次你和我一起坐在后邊了，真好。”

　　她今晚說了好多句真好。

　　榮義輕輕拍了拍她，“繆繆？”喊了一聲，她沒有答話。

　　路不算遠，很快就到了小區門口，榮義結完帳，低頭時，發現肩膀上好像有小小的水漬。

　　是哭了嗎？

　　沒來得及求證，女孩子下車之后，往前走的很快，榮義追上去。她聲音有些沙啞，輕飄飄的說，“其實你不用送我的，我能自己回去。”

　　榮義愣在原地了一會，的確，她家離小區門口只有兩分鐘的路程。

　　往常她并不需要他打車送她回家，即使是打車送她，也多是下車之后直接就駛走了。但今天，大衣上的水漬，讓他遲疑了，想了想，還是追了上去。

　　女生肩膀一抖一抖的，和著冷風，輕輕吸著鼻子。榮義沖過去，擋在了她的前面。

　　“抬頭。”

　　“不要。”

　　“哭了嗎？”

　　“才沒有。”

　　“你少來。”

　　榮義俯下身，果然，鼻頭紅紅的，眼睫毛上還掛著淚珠。

　　“你看你，哭什么啊。”伸手幫她輕輕擦掉眼淚。

　　“我沒事，你不用管我，”還在賭氣，但不忘加了一句，“我的妝會被你搞臟的。”

　　榮義本來為她莫名而來的脾氣搞得有些煩悶生氣，但再度被她跑偏的重點給氣笑了。

　　“說吧，哪里讓大小姐不順心了？”

　　“不想提了。”

　　“那有什么問題想問我嗎？”

　　“問了又不答，算了。”

　　“我保證，知無不言。”男生豎起手指，認真的起誓。

　　“那你……是什么時候回去看的老師？”思繆遲鈍了一會兒，問出了這句話。

　　“每年過年的時候，他是我表舅，你不知道這個事嗎？”

　　思繆倒是沒想到，得到的回應會是這樣的，張了張嘴，為自己浪費了一個提問的機會感到懊惱。

　　“就這……？”榮義也好奇，怎么這樣的小事，也值得她哭唧唧的。

　　那……你為什么總是不回我消息？你喜歡我嗎？你要和我在一起嗎？

　　這才是思繆原本想要問的問題，卻被上一個回應雷在了原地，感覺沒有問下去的必要了。

　　“還有問題嗎？”榮義站的離她更近了一點，嘗試為她擋住冷風，想了想，還是拉她進了樓道。

　　“沒有了，想回家了。”思繆糯糯的回應。

　　“以后在外面不許喝酒了。”

　　“知道了。”

　　“有人讓你喝酒怎么辦？”

　　“我吃了感冒藥。”

　　“還有呢？”

　　“不能喝酒，喝酒就會嗝屁。”思繆說玩，就被敲了敲頭，“女孩子不要說太多的屎屁尿，”榮義皺了皺眉，“回家吧，自己上樓可以嗎？”

　　思繆點了點頭，然后轉身三步并成兩步的跑上樓。

　　榮義站在樓下，壓低了嗓子囑托她：“別跑了，醉得亂七八糟，走路怕是都不穩當。”

　　沒收到回應，便又等了等，直聽到關門聲后才轉身離開。

　　站在馬路上，冷風刺骨，榮義打了個寒顫。

　　回想起來，之前有一次送她回家，記得車子走出去好遠，從倒車鏡上看時，她還站在原地。

　　也是相識之后得某個冬夜的事情。

　　榮義看著路上并不多的車輛，全都開得飛快，突然感覺自己好似感受到了曾經的她的孤獨。

　　她分明，從來都不是個愛哭的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