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宸跪在帳篷外請見,等了將近一柱香的時間才等到大太監滿臉堆笑著跑了出來。
“宸王殿下別跪著了,皇上在里頭等著您吶,快些進去吧。”
謝宸臉上浮起淺笑,謙和有禮:“勞煩公公通傳了。”
大太監見狀笑容更盛,躬身低頭應道:“殿下客氣。”隨即拂塵一擺,引著殿下進入。
“嘭!”謝宸剛進帳篷被一瓷杯砸在額頭上,血順著額角滴在前襟。
“皇上息怒!”眾人跟著宸王殿下跪下,大都戰戰兢兢地不敢說話,瞧著宸王殿下如何動作。
“你可查清楚是怎么回事?”即使皇上刻意隱藏暴怒依舊讓人心驚。
“山火乃是三四個小童在山中點火引起的。”
“山中為何有小童?又為何點火?”
“蒼山南面有個斷崖,那里形勢陡峭所以并沒有派人在那里駐守,他們從小在山林中長大時常從斷崖上來摘些草藥,此次因在林中架火烤東西才引起了山火。”
“并非刺客?”
“回皇上的話,并無刺客,望皇兄恕罪,那幾個小童之前并不知曉蒼山設為皇家圍場才誤闖這里,無意間引燃山火。”
“哼!朕將圍場的護衛職責委托于你,為何就漏了那斷崖,萬一那刺客從那斷崖上來又該當如何!”
謝宸伏首應道:“臣失職,愿領罰,還請皇上饒恕了那幾個無知的小童。”
“在你眼里,皇兄是這等無情之人?既是無心,便讓人懲戒一番讓他們歸家去吧。”謝衍按捺心中的不滿,但還是應了謝宸的請求,放過那幾個小童。
“多謝皇兄!”這是謝宸露出如負釋重的笑容,高興的從帳篷中退出,然后去安排此事。
原道是虛驚一場!
寵妃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高興的說道:“皇上是天子龍威,那些刺客怎敢來驚擾您,只可恨那些小童無狀驚擾了您的興致。”
“朕怎能怪朕的子民,人間疾苦,只是個小童便要上山采藥維持生計,看來還是朕做的不夠啊!”說罷,謝衍重重的嘆了一口氣,父皇在時炎國繁盛遠勝于他,只是五子相爭,難免觸碰到了根基,只希望自己能夠重振炎國雄風,將日漸孱弱的明國和禹國吞并,百姓再無戰亂之苦,安居樂業。
“皇上!您日夜操勞已經很是辛苦,萬事以龍體為重才能保住炎國百年基業呀!您好不容易出宮散散心,快別想這些事了。”柔夷輕輕握住謝衍的大手,溫聲勸道。
“愛妃說的極是,朕是該好好陪陪愛妃,這狩獵也沒什么趣味,朕就陪愛妃走走吧。”
“皇上,臣妾心中真是歡喜極了。”寵妃靠在皇上的胸膛上,滿足的抱著他眼含熱淚。
謝衍聞著女人發間的香味,雖有些心猿意馬但眼神依舊冷酷,并無半點溫情。
今日之事怎會如此簡單,前后足足過去了兩三個時辰,可見謝宸還是掩下些事情。
“王御醫,如何?”吉安輕聲問道。
此時床榻上躺著一位男子赫然就是宸王殿下,只見他臉色蒼白,嘴唇毫無血色,看似已經昏迷過去。
“那刺客還好只是刺中了腹部,只是剛剛宸王殿下硬是帶著傷回稟,變得有些嚴重了些......”
“那咱們需要先回下山嗎?”常遠在一旁問道。
“依老臣所見,還是先不要下山,路途顛簸會造成傷勢加重,只是老臣在山中醫藥短缺,還是要通知人送些傷藥上山。”
常遠點點頭,此事不難,他現在出發回王府取藥,晚些時候想必就可以送到,現在圍場內防守變得更加嚴密,閑雜人等進不得半步,主子尚且安全。
“吉安,我且回去取藥,你在這里照顧主子!”此次主子只帶了他二人,吉安是唯一可托付的人了。
吉安點點頭,道:“你放心去吧,我會看顧好這里的。”
常遠又是一番囑咐才出了帳篷快馬下山而去,吉安則按照太醫的囑咐開始煎藥。
“宸王受傷了?”寵妃坐在一旁驚訝的問道
“是啊,娘娘,聽說流了好多血呢。那刺客抽出匕首時連手上都是血,可見是下了狠手。”
“哎呦,這可不得了”寵妃捂住自己的胸口讓狂亂的心微微平穩。
“這刺客怎能近的了身呢?”
“說來那刺客也真是怪,身形相貌跟那幾個小童一般,宸王殿下好心安撫他們,誰知其中一人猛然蹦起直直刺向宸王殿下,就是他的貼身侍衛也沒能反應過來。”
“這可真真是要人命啊,皇上可知曉了?”
“皇上剛剛急急的往那邊去了,想必是知曉了此事。”“那宸王殿下為何還進來稟告無事?”寵妃有些疑惑的問道。
“宸王殿下心慈,應是不想皇上遷怒那另外幾個小童,才先行稟告無事,放了那幾個小童宸王殿下便支撐不住倒下了。”
“聽你這么一說,宸王殿下是真心疼愛子民的。”話一出口,寵妃便用帕子拍了拍自己的嘴,這是皇上的子民,何時成了宸王的子民!
帳篷里頭靜悄悄的,里頭只有一個婢女在閃著蒲扇煎藥,是以里面都是苦澀的藥味。
謝衍不禁皺了皺眉頭,怎的不在外頭煎藥,弄得烏煙瘴氣的。
許是那婢女精神太過集中,并未注意到有人進入,正當大太監想要出聲提醒之時,謝衍揮了揮手,自己輕咳一聲。
吉安連忙轉頭望去見是皇上有些驚慌,連忙收起蒲扇跪在草席上叩拜
“起來吧。”他記得這是皇弟的寵妾,此時她并未妝扮,看起來也是清純可人,與妝扮后的嬌媚大不相同。
“宸王如何了?”
“王爺尚在昏迷中,不過太醫說已經無大礙了。”
這些事情早已有人稟告至他這里。
“常遠呢?”
“太醫道山中藥物不足,所以常侍衛下山去取藥了。”
一問一答,兩人都不多說什么。
謝衍在皇弟的床榻上坐下,這個小子,生怕自己會遷怒那幾個小童,捂著傷來見自己,也不怕傷勢加重。
屋里的藥味越來越濃重。
眼見皇上的眉頭越皺越緊,大太監心中暗道不妙,急忙對著那貌美的侍妾說道:“還不趕快將藥爐拿出去”
“這.....妾身人生地不熟,在外頭煎藥又顧不上宸王了......”吉安故作為難的說道。
皇上只是略坐一坐罷了,真要把藥爐端出去外頭人員嘈雜,有心人再來個無心之舉,主子可不就一命嗚呼了。
“大膽!快些拿出去!”大太監不由呵斥道,這美人兒的腦子都是漿糊嗎?沒見皇上不高興,拿出去一會兒叫個宮婢看著又不礙什么事。
謝衍深深的看了吉安一眼,他怎會不懂其中的關節。
“罷了,你好生照料著宸王。“說罷起身離開帳篷。
“恭送皇上。”吉安送了一口氣,連忙跪下以免再多說什么觸及圣怒。
“朕記得你還救過公主兩次。”吉安輕應一聲,伏在地上不多說一句,而大太監聽言眼中一亮,幫著應聲答道:“可不就是這位主兒。”
“救駕有功當賞,朕賜你從二品良媛如何?”
吉安當場愣住了,抬頭呆呆的看著皇上。
這是真正成為了主子的侍妾了嗎?
她一個異國女子居然被恩賜良媛?
“唉喲,您還不趕快謝恩!”大太監焦急的催促道。
這位主子怎的跟呆鵝一般。
“謝皇上恩賞!”吉安再次垂首叩拜,心中卻如同那石入湖心漣漪不斷。
待二人離去,吉安依然跪坐在草席上不知該如何是好。
床榻上的人卻睜開了眼睛,嘴角一揚,呵呵,良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