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你還有臉哭?”
一陣略帶嘲諷的聲音驟然響起,言語之中帶著三分森冷。
余光之下,是一襲綠衫羅群的丫頭,那清冷的面龐之下略帶一絲敵意。正眼望去,原來是曾經長寧公主的貼身侍女,香玉。
沈凝霜忙收了收情緒,只見香玉挽著雙臂,邁步入殿,臨近她身側,冷言道:“真沒想到你竟如此這般好命,害死了長寧公主,小世子,竟還能活著。”
沈凝霜深知這香玉定是為長寧公主而恨她入骨,她的冷嘲熱諷,沈凝霜了然于心,加之情緒尚然低落,并無心與她多言。
起了身正欲往殿內行去,而沈凝霜越是這般如此,不言一語,那香玉便越是來氣,伸手拽住她的手腕,正探上她腕上玉珠。
見那沈凝霜心急收手,香玉更欲奪來瞧見一番,抓了玉珠便是一手扯下。
沈凝霜心急怒喝:“把玉珠還給我!”
心下,香玉卻更是得意,隨眼暼了暼手中的翡翠玉珠,見那冰霜二字,頓然沉下了臉。
“冰霜?”香玉冷聲一笑,不屑道:“沈凝霜,你可真不要臉的,一個快要遠嫁北荻的女人竟然還一心惦念著言將軍?”
“與你無關,給我!”
不愿與之多費口舌,沈凝霜伸了手正欲奪過,香玉連忙退后,將那玉串緊緊握在手中。
她抬了手,握著玉串欣賞了一番,疏而松散的喃喃開口,“我憑什么給你?看這珠子成色極佳,乃翡翠上品,像你這等侍妾或是囚犯怎會有如此好的東西?”
她倏然怒喝,“說!從哪兒偷來的!”
沈凝霜無奈搖了搖頭,聲音幾近哀求,“不是偷的,我求你,把它還給我,它對我來說,真的很重要。”
誰知,香玉卻驟然大笑,晌久才道:“沈凝霜,越是對你重要的東西,我就是越是想把它毀掉,也不知怎么回事,看你傷心難過,我就越是高興。”
沈凝霜嘆道:“你非要這樣嗎?”若不是為了那玉串,她根本無心與之多費口舌。
無奈道:“香玉,我知道你恨我,可是你何必如此?長寧公主的死我也很心痛,億念的死,我心里比誰都不會好過,你為什么一定...”
提到長寧公主,提到億念,莫名的刺痛再次襲上沈凝霜的心頭,若是可以她寧可以自己的命換回他們,至少人死了就沒有感覺,不用受這活著的痛苦。
“因為他們都是被你害死!”香玉幾乎是嘶聲喊出這句話,淚水頓時模糊了她的雙眸,是那般傷心難過。
她步步逼近,一字一句咬牙切齒的說道:“公主那么相信你,把小世子托付給你,而你呢?連小小的嬰兒都不肯放過,還要將他毒死!”
“我...”沈凝霜潸然落淚,“如果我說我沒有,你會相信我嗎?”
香玉冷笑一聲道:“害小世子證據確鑿,你能如何狡辯!”
“真是沒想到你這等蛇蝎心腸之人,如今輾轉又要嫁給北荻國主,到時候不知要害死多少北荻皇子?”
事到如今,如何多言,結局也是這般如此,沈凝霜扯出一絲苦笑,“你不信我也罷,我早已不求被人理解。”
“哼!”香玉冷聲一笑,抬手握著手里珠串用力一扯,“這珠串,你這種人不配擁有!”
“不要!”所見之下,來不及阻止,沈凝霜眼睜睜的看著那些翡翠的珠子一顆顆散落滿地,滾進角落。
她蹲下身,忙一顆一顆的拾起,任這眼淚不住滴落,“冰霜,你不會有事,母親一個都不會遺落。”
“真是著魔了?還把這玉串當自己的孩子了不成?簡直可笑!”香玉不屑搖了搖頭,言語盡是嘲諷之意。
“明日便是你遠赴北荻之日,你早些準備吧,陛下已下命,命我隨行看著你,所以我勸你,最好不要任何小動作!”
留下這話,香玉便轉身離去,留著屋里一人蹲身拾撿的瘦弱身影。
即日起,沈氏凝霜賜封安和公主之號,遠嫁北荻。
天色未亮,一襲紅衣盛裝,隨身側之人落入轎中。一夜無眠,一張蒼白的面容,掛著一雙泛紅的淚眸,嬌容粉黛,盡是兩靨之愁。
轎中之人緊了緊握在手里的翡翠玉串,雙眸微憩,兩行清淚悄然滑落。
無皇家相送,無樂隊奏喜,整個大岳皇宮靜如往常,巫大人為來使,韓副將領兵帶領這批和親隊伍緩緩離開大岳之宮。
北荻之路千里迢迢,為于最快時日抵達北荻境內,擇小路棄大路。這條長長的和親隊伍通往捷徑,一路多山少水,路途崎嶇不平。
這一日,言冰云所帶領的大軍順利攻入云召皇城,威名四震。
偌大的云召皇城,黑壓壓一片士兵的尸體遍布,血流成河,四周籠罩著濃郁的陰沉之色。
些許宮眷官臣,在大岳士兵的持刀下押上囚車,士兵們揚刀舉劍,宣然大呼。
“將軍威武!”
“將軍威武!”
“...”
遠望這一切,言冰云并無一絲喜色,抬腳一蹬,跨上馬背。
“言將軍!”
身后,幾陣馬蹄之聲,馮莫駕馬而來。
“馭~”馬蹄頓止住,馮莫道:“將軍,一切都安排妥當,就待您發號施令趕回大岳。”
言冰云點頭明意,并未出聲。
另一側,那付遠霆駕馬趕來,停于二人面前,笑了笑道:“此次攻打云召,言將軍真是功不可沒啊,如今凱旋而歸,不知將軍是否又要求得陛下將這云召的美人賞賜于將軍做個侍妾呢?”
聞言,言冰云并未發作,身側的馮莫卻是怒不可竭,“付遠霆!你說話別太過分了!”
“這云召都城一戰,若不是因為你貪一時之功,擅自帶兵前往中了敵人的埋伏,我們早半月就可以拿下云召!”
“因為你一人損失了多少精兵?浪費了多少時日?你還有臉在此說道。”
付遠霆嘆道:“是是是,這言將軍已經按軍法處置我了,就差拿我就地正法,你還想怎樣?”
他有意無意的暼了暼言冰云的方向道:“我這還不是接了家中傳來的書信,家母在信中可提到我大岳一件驚天大事,我才那般說道的。”
馮莫道:“什么驚天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