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究竟想干什么?”
傅行悠悠喝著茶,他的手指白皙纖細,茶杯在他手中只是小小的一粒。
“不干嗎!就看看你唄!每日待在一起卻不能說話太難受了。”
“你知道的,我并不想和你待在一起,甚至不想和你說一句話。”
“我知道啊!可是呢?那又怎樣?”
是啊!能怎樣呢!無計可施,玄千山累了。
無論是三年前和仇恨天的每一次談話,還是三年后的今天和傅行的談話她都身心俱疲。
最后,玄千山不記得是怎么說服傅行離開的。
躺回床上的那一刻,玄千山覺得無比輕松,只是這輕松很是短暫。
第二日,玄千山是被敲門聲叫醒的,說得確切一點是砸門聲叫醒的!揉了揉惺忪的雙眼,將門外的人放了進來。
“千山姐姐,你怎么還沒起!比賽馬上就要開始了。”秦心今日一身淡藍色長衣,束著高高的馬尾,清爽靚麗。
玄千山還有頭暈腦脹,揉了揉太陽穴,道:“什么時辰了!?”
秦心答:“快巳時了!”
比賽巳時正式開始,玄千山也知時間緊迫,慌忙換了衣衫腳步匆匆和秦心出了門。
剛出院外,便見玄影已等在院外,沒有任何多余的話,三人一起趕往比賽現場。
比賽就在昨日舉行報名登記的地方進行。
此刻的廣場已和昨日大有不同,最為顯眼的是廣場中央已搭有一個很大的擂臺,擂臺四周圍滿了形形色色的人,玄千山三人來得太晚,只能站在圈外。
擂臺中央有一三十歲左右的黑衣男子,擂臺左側放置著一個約有三尺長鑼。
鑼聲一響,兔驚鳥飛,黑衣人已翩然下臺。下一刻,擂臺之上已稀稀撒撒站了數十人。
三人來的太晚,不了解比賽規則,看得有些茫然。最后還是秦心從旁人處了解了比賽規則。
今日的比賽共有六百三十九人參賽。分兩場,上午下午各一場,由報名順序參加比賽,前三百一十五人上午比賽,剩余人則在下午。每輪比賽決出五十名勝者進入下一場比賽。至于下一場的比賽規則明日比賽宣布。
了解比賽規則,此刻的擂臺之上已烏壓壓站滿了人,擂臺之下順間空曠了許多。
“千山姐姐,那個人是在叫你嗎?”
玄千山正感嘆著人數的龐大,聽聞秦心的話,順著對方的手勢而去,只見一身白衣的魏凌正朝著自己揮著手。毋庸置疑他們的比賽已然是在下午了。
秦心是個積極分子,見二人認識。一手拉著玄千山一手拉著玄影向魏凌跑去,旁人看了去怕誰都會以為他們才是認識的。
秦心是個自來熟,和誰都能聊到一起,不過短短時間已經和魏凌有說有笑就像是許久沒有見面的老朋友一般。
鑼聲響起,比賽正式開始。
所謂混戰,豈能用一個“亂”字形容!
鑼聲響起,數十人從擂臺之上魚貫而出落入地面,胸前腳印、劍傷比比皆是。
混戰最能為看重實力,稍有不慎就能被人踹下臺去。
三百多人的比賽,用了足足一個時辰才決出五十名勝者。
留下來的大多都是初入江湖的年輕人,只有三人年齡稍長,二十七八歲左右。
傅行、林安、趙寧、魏歷、魏凌五人的比賽倒是有些波折。
趙寧武功最是薄弱,混戰間險些被人一腳踹下擂臺,林安在緊要關頭將他拽了回去。林安也因此意外被淘汰出局。
最后他們一行人除了林安所有人都進入前一百名。
趙寧很是愧疚,一個勁不停的向林安道歉。
林安應付不了這樣的局面后來還是玄千山面勸說才讓趙寧穩定下思緒準備明日的比賽。
夜晚的華山很冷,天字號院落在往后走是一處懸崖峭壁。
玄千山來這里已經有一段時間了,比賽結束后,眾人相繼離去。玄千山沒有回屋,躲開玄影的視線來到這里。
“想什么?”
“你怎么找到這里的?”玄千山看著林安。他依舊一襲黑衣,沒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他是不是找過你?”
玄千山不知道林安到底是怎么知道這些的,明明自己什么也沒說。連玄影都沒有看出任何端倪,她也自認為偽裝已是最好,可最終沒能逃脫林安的眼神。
玄千山沒有問林安為什么會知道,她知林安不會告訴她。所以玄千山回答的很實誠,將昨夜在屋中發生的事從頭到尾說了一遍。
當然他省略了些,比如秦心差點身首異處。
“等大賽過后我們走吧!”
玄千山想也沒想,道:“好,之前我答應過蘭姐,等大賽過后去天機門一趟。正好我該好好練……!”
還剩一個劍字未出口,玄千山意外發現眼前的人正用一種耐人尋味的眼神看著自己,“怎么了?我說錯什么了嗎?”
“沒有!”
“哦!”
兩人又聊了很久,都是些無關緊要的話,誰也沒有提起傅行這個人,誰也沒有提起今日的比賽。
“是誰?”
身后樹林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玄千山并沒有聽到。
順這林安的視線而去,樹林之中出來一個十四五歲的男孩,男孩黑切瘦。一步一步踏了出來。雙手交叉握于身前,食指不停的打圈。低著頭,雙眼緊緊盯著腳尖。
“冧兒?”玄千山試探著叫了叫。
冧兒雙手猛得一下子由交叉變成連連擺手,視線也從腳尖移到了玄千山二人身上,只是那雙眼之中卻滿是恐懼,雙腳也不自覺的向后推著。
玄千山沒想到自己這么簡單的兩個字會引來對方這么大的恐懼。震驚不已,曾經她也曾在玄葉山莊后山見過這種眼神。
不單單只是恐懼和害怕,還有厭惡。后來肖鈺和自己住進了雅安院,她再也沒有見過這樣的眼神。昨日的冧兒也不是這種眼神,雖有害怕與恐懼卻絕沒有厭惡之意。
“你討厭我對嗎?”
冧兒點了點頭,雙腳仍舊不自覺的向后挪動著。
“我能問為什么嗎?你為什么討厭我?”
冧兒搖了搖頭。
“你們在做什么?”一道雄厚的聲音傳來打斷了玄千山的問話。玄千山識得著聲音,他的主人是沈修。
“沈公子,我并沒有對令弟做什么,我只是想知道……”
他為什么討厭我這幾個字還未說出口,沈修的長刀已已在玄千山的眼前。
那速度很快,撲面而來的刀風將玄千山逼退了好幾步。
“錚!”劍與刀相撞的聲音在玄千山耳邊響起,腳踏空的那一刻,腰身被一道勁力纏繞,穩穩落在了地面之上。這一刻玄千山才真正體會到在萬物坊中林安說的話。
“你是誰?”
此刻,沈修的刀已被林安震落在地,落入泥土之上并沒有發出多大的聲響。
“與你!無關!”
玄千山一直知曉林安清冷孤傲,它現在她才發現以前的林安簡直就是平易近人。
以前的林安永遠一副面無表情,無論和誰說話,語氣不會有絲毫改變。就是一個沒有喜怒哀樂的人。而這一刻的林安眉宇之間籠罩著一團黑氣,任誰都能看出他此刻壓制著內心的怒火。
“林安,我沒事!”玄千山從林安懷中掙脫開來輕輕喚了喚。
林安看了看玄千山別過了頭,沒有說話。
“沈公子,我并沒有對令弟做什么,我和朋友在此聊天不知他躲在樹從之中。方才情急之下可能嚇到了他了,我很抱歉。”
沈修也是知曉自家小弟的脾氣秉性,方才只是看見冧兒的模樣一時之間關心則亂。在林安打落他的刀后,沈修就已經意識到或是自己魯莽了。他太過驚嘆于對方的勢力又大為好奇他究竟是誰?只是沒曾想對方的脾氣比他有過之而于不及。
沈修道:“玄姑娘,我知道,該道歉的是我。對不起!”
一聲“玄姑娘”讓玄千山很驚訝,在這里知道她是玄千山的只有寥寥數人,而這一定不包括沈修,“你認識我?”
“玄千山,玄葉山莊莊主玄青躍之女,玄影最疼愛的師妹!”
“所以你是因為大師兄才認識我的?
沈修沒有回答林安的問題,“冧兒,我送你回去!以后別四處亂跑。知道嗎?”
沈修帶著冧兒走了,玄千山也并沒有太過在意這個問題。以沈修和玄影在江湖上的威望,玄千山自然而然的以為沈修是認識玄影的,因此通過玄影猜到自己的身份也不足為怪。
“你就這樣將你的武功暴露出來沒事嗎?你不怕他就出去?”
“不會!”
“這么確認?”
“是!”
“你們認識?”
“是!”
“你們什么關系?”
“認識!”
“只是認識?”
“是!”
玄千山沒有在問下去,低頭看著眼前的懸崖。
懸崖長年煙霧彌漫,置于崖邊似是仿佛立于云端。
玄千山隨地撿起一刻石子扔了下去,穿過煙霧消失不見。扔下一子后玄千山又撿起一粒扔了下去,如此反復好幾次。玄千山干脆直接蹲在地上,一粒接著一粒往下扔。
也不知扔了多久,玄千山的四周已找不到石子。
拍了拍手上的泥土,站起身來。
蹲得太久猛的起身,玄千山視線模糊,腳步踉蹌,身體不受控制般向下倒去。
預想中的疼痛沒有發生。
“謝謝!”
林安沒有回話,待玄千山穩住了身形才抽回了自己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