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看到國公夫人面上出些動搖，偏這黃毛丫頭出來攪局。

　　王大人頓時覺得失了顏面，怒斥道。

　　“大膽，這里哪有你說話的余地。”

　　說著目光還看向國公夫人，眼中帶著質問，“這就是國公府的四世以來的教養和規矩？”

　　然后，只等著看國公夫人教訓這不懂事的黃毛丫頭，再來向自己賠罪，以扭轉局勢。

　　哪里知道，國公夫人竟不看他，而是端起了茶杯，他一拳似是打在了棉花上。

　　國公夫人雖覺得齊鈺如此有些不妥，這個時候也不好得罪人，但齊鈺是為了維護她維護國公府才出言頂撞的，教養規矩名聲，哪里有這一府的性命重來。

　　更何況，剛剛她才知道這姑娘是個能患難與共，胸有丘壑的好姑娘，怎么可能下她面子，挺她還來不及呢。

　　且看她如果收場，若是處理不來，她再出聲支緩也不遲。

　　齊鈺對王大人的話根本沒放在心上，反而反問道。

　　“為何沒有？這是我國公府前院，我乃寧國公世子寧蘊清的夫人，論到品級，我家夫君還比大人略高一等，敢問大人我大晉哪條律令寫明，品級比您高的夫人在自家說不得話了？”

　　齊鈺問得擲地有聲，別說一個小小的大理寺寺正，便是大理寺卿親來，也無話可駁。

　　而齊鈺卻并不打算就此打住，反而借機拿出質問道。

　　“大人莫要忘了，我婆母可是正一品誥命夫人，先帝明旨冊封的，大人憑無據，只憑一個下人便上門問罪，敢問是誰給大人的權利？”

　　王大人一直依附鎮國公門下，今日鎮國公府的人將寧秘送來，他便直接帶人來寧國公府興師問罪，不過是想撈個頭功，沒想到這寧國公府男人都死絕了，這一屋婦孺盡然還敢如此硬氣。

　　見她們一個個如此伶牙利齒，知道再問下去也問不出什么所以然，不過自己找氣受。

　　王大人也不再多待，這寧國公府好歹也是公候門第。

　　若是不能讓他們一夕覆滅，萬一日后還有翻身的機會，自己今日之舉必招來報復。

　　如今無功而返，只怕鎮國公那里也討不了好，怒瞪了齊鈺一眼。

　　“好一個正一品詔命，好一個世子夫人，本官就看你們能囂張到幾時。”

　　“走！”

　　掃了一眼帶來的人，轉身甩袖離去。

　　大少夫人忙喚人送客，待人出了府，這才鎖著眉頭道。

　　“就這么把人得罪了會不會不好？”

　　齊鈺與她所想不同。

　　“大嫂，如此落井下石捧高踩低的小人，便是不得罪就能好了？”

　　“這……”

　　面對齊鈺的反問姜氏答不上來，或許正如齊鈺所言得不得罪并無什么不同。

　　齊鈺見她能想明白，笑著拍拍她的肩解釋。

　　“還是趕緊將人打發走，莫要言談之中抓了把柄才好。”

　　寧國公夫人也覺得她言之有理，剛剛若不是她當機立斷，再拖下去可不敢保證不露出破綻。

　　“老二媳婦說的是。”

　　國公夫人隱隱覺得，只怕齊鈺之前的猜測已然成真，國公府真的要大禍臨頭了。

　　為帥者前方丟城地，合家抄斬的事歷來有之。

　　當今圣上自詡仁德，但國公府樹大招風，早就有人恨不得取而代之。

　　這個時候每一步，都如在刀尖上行走，稍有不慎，萬劫不復。

　　國公夫人自在心中盤算，并不知姜氏因她一句老二媳婦，心潮澎湃，只吩咐道：“老大媳婦，你讓人通知所有人去我院里，我有話要說。”

　　姜氏心中雖然詫異，面上卻是不顯，只暗自打量了兩人后，應聲下去。

　　別人可能沒有注意，她卻看到了齊鈺腕上那只血玉鐲。

　　她進門早，于氏，李氏和小李氏可能不知道那只手鐲的來歷，她卻是知道的。

　　那只手鐲是國公的母親老太君身死之前擼下，親自戴在國公夫人腕上的。

　　說這是寧家的傳家鐲，傳媳不傳女，只傳嫡系當家婦。

　　自戴上那日起，國公夫人就沒有取下來過。

　　前世子夫人還曾隱晦的向國公夫人要過，但國公夫人只淡淡回了句，等我身死，自然就會將它傳給你。

　　可如今，這鐲子卻是戴在了秦氏手上……

　　*

　　齊鈺扶著國公夫人回去。

　　姜氏辦事還是挺靠譜的，很快，在收到通知后，所有的人就都又聚集在了國公夫人的院子里。

　　便是被何氏帶走的大肚子小李氏也過來的很快。

　　國公夫人肅著臉坐在主位之上。

　　“不用我說，你們應該都知道了，前線失利，國公爺和幾位少將軍生死不知，如今朝中又有人對我寧國公府落井下石，這次的坎能不能過去，端看我們寧家能不能上下一心，共同進退了。”

　　國公夫人這話聲一落，幾位少夫人便又開始低聲飲泣。

　　“好了，我知道你們心中難過。只是這種時刻便是淚流干了也不頂事，你們還有孩子，便是不為了自個也要為了孩子多保重幾分。”

　　知道國公夫人說的再理，幾人也慢慢收了聲。

　　“母親，我們要怎么辦啊？”

　　姜氏是雖是庶長媳，身份不如世子夫人，可是世子夫人一直不承認自己的身份，那她這個庶長子夫人就是除了國公夫人之外最能主事的人了。

　　她看了一眼齊鈺，眸里微閃，開口說道：“母親，不如我們各自修書，讓娘家父兄上奏天聽，為國公府說情。”

　　國公夫人心下也無好主意，現在除了游說交好的人家為他們寧國公府說情，似乎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如是想著，便開口囑咐道。

　　“老大媳婦，老二媳婦，三侄媳、四侄媳、五侄媳，你們也想想，娘家可有能幫得上忙的親戚朋友，且修書回去與親家公說說，明日早朝還請他們為寧國公府說說情。”

　　“我也修書去與我國公府相交甚篤的官員，只要大家同氣連枝，滿朝文武都為我國公府求情，皇上想必會能聽進一二。”

　　齊鈺心覺不妥，這與逼迫皇帝何異，原本火燒書房之事，只怕已引起帝王不滿。

　　若是滿朝文武再聯名為寧國公府求情，只怕不是救寧國公府，而是推他們上斷頭臺啊。

　　“母親，此事萬萬不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