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教堂的白鴿會親吻田野里的烏鴉嗎?“
“會”
“但是他們會死在流言蜚語中……”
從我們決裂后,他就不讓我住家里了。
“我真的沒錢租房子。”
“我會給你生活費。”
“不夠花。”
“你就編吧。”
他知道我繼承爺爺奶奶家的家產,再怎么不濟也不該缺錢。
但我不肯出去租房,在家門口蹲著,他不讓我進去,我就直接睡在門口。
“行,你要住這里,那你就住。”
他當天晚上就收拾東西,在醫院附近重新租了個房子。
“你為什么要這樣躲我!”我怒火攻心,直接把他弄好的行李全部掏出來。
他斜眼看她,嘴巴死死的抿著。
“你知道的。”
“我不知道。”我隱約感覺得到這個男人,比我想象中還要了解我!比我自己更清楚自己性子中的陰暗面。
“行李箱……那個根本不是我給你買的行李箱。我買的是正牌的,在國外買的。市面上不可能有第二個。你真當我傻嗎?”他緊逼著靠近我,“我比你多活了20年,你那點小心思還想騙我?”
我當時十分的恐懼,從沒想到,自己會被最崇拜的他揭開自己丑惡嘴臉的一面。
我把他帶去了那個地下室,就是這個地方。
帶他來到行李箱前,當他打開行李箱,看到那女人已經惡臭扭曲的尸體后,當場嘔吐。
他又一次,對我破口大罵,這次,甚至抓住我脖子,用力的掐我。
他明明是那么紳士的一個人,卻一次又一次被我逼的瀕臨崩潰,“你為什么這樣對我!我到底對你做錯了什么事!你要一次又一次的殺了我愛的女人和愛我的女人!你是來討債的嗎?可我這一生,從沒做過惡事,為什么要遇到你!”他想被怨鬼附身一樣,死命的掐我。
淚里面混著血,是什么滋味?
大概就是他這樣吧。
而我卻勾起嘴角,那女人真的死透了,真好,我們之間再也沒有第三者了。
“你笑什么?你殺人了你笑什么!”他憤怒,恐懼中又夾著悲哀,掐我的力度又重了幾分。
算了,死在他手里,也好,在還沒斷氣時,我依舊撫摸著他的臉頰,深情款款的對他做最后的告白,“我……愛你。”
腦子缺氧時刻,我整個身體癱倒在他手上,他卻松了手,扶住我。
但我意識重新復蘇時,他正坐在地上,抱著我,雙目癡呆的看著遠處。
就像我抱著老師你一樣,老師?你可以聽到我說的話,對嗎?”
六六撫摸著懷里的許許,許許眼睛已經失去焦距,半開著,癡呆的看向遠處……
“我能想到最好的結果就是,他會報警抓我,只是沒想到,他卻幫我……毀尸滅跡了。
但從那之后,他就越發的躲著我。
我好孤獨,尤其當我自己一個人回到家,看到這個曾經有他的地方,我就越發的孤獨。
我拼命的學知識,討好老師跟輔導員,就想著可以來到他所在的附屬醫院實習。
我真的成功的來到他這家醫院了。
他總不能因為我來了就辭職吧。
可是,我來了,他就把我當隱形人一樣,全醫院的人都知道我們是父女,都知道我們因為那個失蹤的未婚妻關系破裂了。
我的帶教醫生,叫李爾海,年輕帥氣,他的斯文中夾著一股不安于室的放蕩。
“你個男孩子,怎么可以長得這么好看?”他自然而然的接過我大大的行李箱,眼神曖昧的跟我搭訕。
可我身邊有其他女同學,他卻沒有幫忙。
我不出聲,寡淡的臉,配上冷淡眼,無視他的特意靠近。
我第一次接觸到李爾海的眼神,就敏銳的嗅出了,同類的氣息。
他跟我在某種意義上來說,是一類人的。
他即使是結了婚,還能以愛之名,把出軌解釋的清新脫俗。
而我,即使知道自己跟那個人之間的父女關系,卻還能愛的感動自己。
我們兩個人都一樣,把倫理道德拋到腦后,以自我為中心,以自我之愛為偉大。
“老師~她不是男孩子~”柔弱的女同學扛著行李箱累的七葷八素的,還好心的提醒李爾海。
我接過女同學手里的行李箱,幫女同學抗上了宿舍,無視他一臉的震驚和可惜。
我以為結束了,可李爾海還是時不時出現在我眼前,毫不隱藏自己的感情的對我好,送零食,送飲料,叫外賣,送禮物,買衣服……就連上課,還在盯著我情意綿綿的看著。
“你不怕嗎?”
“怕什么?”
“那么多人盯著你,你不覺得,像針扎在身上一樣難受嗎?”
我從來都不敢當著那么多人的面,開誠布公的說我愛他。
李爾海為什么可以這么厚顏無恥的頂著一個已婚身份肆無忌憚的對我好?
“只要那些針里面沒有一根是你扎的,我就不會疼~”李爾海淡淡的笑容映襯著自己的紅唇齒白,明眸皓齒,我第一次get到這個男人的帥了。
我貪心的想著,那個人……要是能像李爾海這樣想,就好了。
我要是能像李爾海一樣完全不要臉面,我肯定比現在開心。
我也想通了,既然李爾海敢公然的給我偏愛,我就敢公然的接受了。
后來,我開始不避諱的跟李爾海眉來眼去,打情罵俏,全然不顧他人竊竊私語。
我們會去天臺上扶著熱吻到夕陽冷卻,會去鬧市給對方拍頹廢風的街拍,會去酒吧喝酒熏著眼紅著臉講葷腥的段子。
兩個外表人畜無害的人,內里都是一樣的不顧世俗的異類在一起,做的事自然最是荒唐。
“你不愛你老婆,那為什么還結婚?”
“家里人拼了命的讓我結婚……我嘛,無所謂,反正生孩子養孩子的又不是我。”李爾海語氣輕松,就像在說別人家的事一樣。
“難怪,結果……失望了吧。”
“不是哦,看到你,我才知道。其實我只是喜歡特別的,冷漠的,好看的……”他一字一句的說,手一寸一寸的摸著我的臉,我的唇……
婚內出軌,我始終沒辦法真正的愛李爾海,很大程度是基于對他人品的不信任。
而對于那個他,我可以毫不保留的信任他的所愛所念,即便他所愛所念之人并不是我。
“你不覺得自己很渣嘛?”
“渣?還好咯~我覺得自己只是活的比較真實而已~”
“那你開心嗎?”
“遇到你,我感覺釋放了自己的天性一樣,特別開心,活了快二十八年了,第一次那么開心。”明明他笑著,可我卻看到李爾海眼里閃著淚光,也許那只是我的錯覺。
“可我……開心不起來。”
李爾海依舊帶著笑意,彎下腰與我的眼平視道,“我會讓你開心起來的,相信我。”
我們白天穿上白大褂就是正兒八經的醫護人員,脫了白大褂,就開始浪蕩,抽煙,喝酒,蹦迪,紋身。
同為帶教醫生的同事也看不下去了,“李醫生你就行行好吧,你眼里就只有那個假小子了,你看看你帶的其他同學好不好,他們教學任務也很緊的。”
李爾海只是慣用著微笑,回了一句不在意的“哦~”
但李爾海發現無論兩個人再怎么放縱,我還是很難開心起來。
“你心里裝著別人?”
“不關你事。”
“不開心是因為那個人?”
“與你無關。”
李爾海抽著嘴,干巴巴的笑著。
“這個東西,我可是很辛苦搞來的呢,只要吸一點……”
“大ma……”
“放心,劑量我控制的很好。”
“真的?”
“不信?我先來……”
“我們是醫生。”
“那又怎么樣。”
“那又……怎么樣。”他也是醫生,他從來不會這樣。
“我只想你開心,你開心了,我也會跟著開心,就這么簡單。”
“可這個是違禁品……”
“那又怎么樣,管那么多干嘛。”
“……”
我發現彌爾海真的很適合去給別人洗.腦,但我不得不承認的是,他說出了我的心里話。
彌爾海最知道怎么說浪漫的話了,他說,“遇到你,就像遇到了另外一個自己,難怪你總說我自戀。”
“說人話。”
腦海里,卻奇妙的回到15歲那年。
他被雨淋濕的面孔泡在雨景夜幕里,隨著滴滴答答的雨聲,一點點緩慢的推進,一直推進心坎,填滿自己空洞的心。
“怎么樣。”
在云里霧里里看著對方的臉,卻看不真切對方的靈魂。
當然,我也懶得看,一個婚內還能出軌的男人說的話,能有幾分是真的?
我混著煙,啞了一口烈酒入喉,我只想讓自己繼續脫離現實,進入那個世界去同他會面。
在精神飄忽期間,我好像聽到說:
“我愛你……”
脫離了肉體的精神在緯度空間里蕩漾著,我好像看到了他穿著白大褂在給小孩子看病的背影。
再次睜開眼,卻發現是彌爾海壓在自己身上。
我害怕的小心翼翼問彌爾海,
“我剛剛說了什么?”
“你叫我爸爸。”
“騙人。”
“真的……”
“我不可能叫爸爸的。”
我十分肯定。
“呵,是啊,你叫了他名字……”
彌爾海笑容陰沉卷著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