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一進鼻子就會讓整個舌面泛起一片苦澀的強烈味道從書頁里散發出來。
張銘皺了皺鼻頭,放下書。
與往常截然不同,這一次一向聒噪不安的張冶錫站在旁邊一言不發。手里端著那本永遠讀不完的書,消瘦的臉上,掃把眉下干枯的眼睛無神地看著張銘。
張銘認識這眼神,
“你不是我害死的。無論你怎么想?!?p> 對方沒有回答。
“你總是像個冤魂一樣跟著我,總是困在這個地方,把整個世界視為牢籠,但事實上,這里唯一的牢籠只有你的執念?!?p> 張銘這么說著,心里非常清楚,這一切都是源自于他自己,這一切都是源自于,他自己對于過去的錯誤回憶。
“那個時候我沒有害死你,我看到的那些東西如果導致了你的死,那也不是我的錯。那不是我的責任。”
張銘這么說著,眼前面色蠟黃的男人四肢如融化一邊開始滴落地面,他的表情開始一點點扭曲,眼角拉長,鼻頭壓扁,嘴角緩緩咧開一直到耳根,給人的感覺就像是面部的皮膚正在被人從后腦一點點扯平。
張冶錫的五官特征隨著這個面相扭曲的進程不斷消弭,這張臉上“人”的特質也隨之消亡,一切都變得無比扭曲,難以辨認。
與此同時,原本沉默不語的男人嘴中也開始開始復誦令人不安的囈語。
“nischullaedudiangdeamijonowatashi……”
那張被撕扯變形的嘴巴里,殘缺不全的兩排大牙磕磕作響,夢囈一般的險惡低語從喉嚨的深處一點點向外滲。
四周開始不斷回響這些令人不安的雜音,就像是被關在了一口大鐘的中央。
張銘面無懼色,站在原地,靜靜地看著。
張冶錫的臉漸漸化成了一片扭曲的陰影,而原本難以分辨的狂言也終于開始成句,
“你殺了我,你害死了我,是你把我逼上了絕路?!?p> 怪物如是說道。
“不,你自己害死了自己?!?p> 張銘平靜地回答。
“要不是你,本來一切都會很順利,本來一切都不會有問題。所有人都還會活著。”
怪物的聲音提高了八度,張銘能夠感覺到它正在朝自己靠近。
但現在還不是害怕的時候,到目前為止,一切都還在預期之中,
“這不是我干的,你自己在鋼絲上飛奔,到了那個結果,只能說是咎由自取?!?p> “我什么都沒有做!”
聲浪撲面而來,張銘都能夠感覺到自己的毫毛隨風而動,但他依然沒有一絲一毫的動搖,
“我不知道真相,但現在我記憶恢復了這么多,我已經可以肯定,當初你家里有問題,很有問題,而且你老婆姜筱肯定是因為你而承受了巨大的痛苦。
我每次去你家都聞得見這種藥味,這種強效消毒水才有的又苦又臭的味道,我不知道你跟姜阿姨之間到底發生了什么,但那絕對不是我的問題!”
話音落下,四野一黑,一切歸于了寂靜。
那個融化中的張冶錫先是消失在濃厚的黑霧之中,不多一會,又突然現形,但這一次跟之前截然不同,這一次穿著休閑的短袖和短褲,人字拖,臉上一片淡黃色,看不見任何的五官起伏,就像是扯緊了的皮鼓。
“小銘,你害死的可不是他啊。”